那狗被年轻女孩用牛仔外套盖着了,但远远瞥见边角露出来的些许血迹,俞枕夏有些心里发紧。
眼见红绿灯又要换色了,其他车主都在让狗主人赶紧把它搬开,还有一些人冲车窗伸出手机拍小视频。
俞枕夏皱皱眉,听那个年轻女孩哭得实在惨,就摇下车窗,远远喊女孩过来,说她愿意送对方一人一狗去宠物医院。
年轻女孩千谢万谢,俞枕夏始终闭着眼,听到对方上车后甩上车门的动静,连忙打开副驾的储物格,将里面的一条印花毯子递了过去。
“把狗盖着吧。”俞枕夏闭着眼说,“我……我有点晕血,你可千万别让我看到。”
俞枕夏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罹患了这个毛病,但也见识过它的厉害了。
呼吸急促,肢体僵硬,严重点还会晕倒休克。
不过,最近发生在俞枕夏身上的邪门事情太多了,晕血这种事情,显得不值一提。
例如,她之前通宵画稿,在家里突然晕倒猝死,好在被找上门来的漫画编辑发现,及时送医,救回一条狗命。
又例如,她醒来之后性情大变,从深度社恐患者变成社牛蛇精病,不仅跟她亲妈几经撕逼大战,还同时撩了几个男人,仿佛觉醒了第二人格。
又又例如,俞枕夏其实没有那一段大变活人版本的记忆,她一觉醒来,还以为是昏迷那天的翌日,没想到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并茫然无措地接受火葬场的暴击。
此番苦楚,不足为外人道也。
又又又例如,她发现自己的社恐悄没儿声地不见了,虽不比之前的抓马,但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应对各类正常社交了……
奇特之处,数不胜数。
总之,人生简直太魔幻了。
相比起来,晕血这个毛病,真的是太过微不足道了。
俞枕夏重新导航了一家宠物医院,这趟的目的地倒是离得不远,很快就到了。
女孩子下车时又连续谢了好几遍,俞枕夏连说‘不用’,垫子上沾了血,俞枕夏便让对方带走了。
稍坐了一会儿,她小心地看向车后座……
干干净净,没有血迹。
俞枕夏呼出一口气。
结果视线一扫,发现黑色真皮的后座上躺着一个玫瑰金色的手机。
看着挺旧的,使用的年限应该很久了,背面有许多划痕,有一个角落似乎被砸过,浅浅地凹了进去。
拿起来,俞枕夏看到屏幕也碎了,两三条裂纹横跨了手机的腰身。
这是那个狗主人的。
这年头,夸张一点地说,丢了手机就跟丢了命一样,在外面几乎寸步难行。
俞枕夏干脆好人好事做到底,从副驾储物格又掏出一只崭新的墨镜,是她自从有了这个毛病后才购置的。
墨镜一戴,谁也不爱。
俞枕夏长发披肩,墨镜几乎挡住了半张脸,一身休闲服,看起来却有了几分潇洒。
她找了个车位停好,捏着自己的手机跟狗主人的手机下了车,快步走向前方的宠物医院。
刚上小楼梯,就见狗主人失魂落魄地走下来,都没认出俞枕夏来,还是俞枕夏先递上手机,道:“你好,这手机掉我车上了。”
狗主人愣了一下才接过来,才抹了把泪,小声道:“哦……谢谢小姐姐。”
“不好意思,把你毯子弄脏了……”她抽抽鼻子,“不然,我陪给你吧。”
俞枕夏说不用,狗主人又哽咽了一下,手中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说:“我们公司老板。”
话毕,她苦笑了一下,下了小楼梯,往外面走去了。
俞枕夏远远看着她接起电话,时不时地点头应和着什么,然后就打了辆车,上车…………
嗯?
走了???
俞枕夏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站在一楼与二楼之间,看看下面又看看上面,犹豫了一下,拔腿往上走。
二楼,宠物医院。
前台处,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兽医正在说话。
“怎么回事啊,那个小姑娘哭得那么伤心,又说不治了啊?”
“哎,说是男朋友的狗,人家分手了不要了,她自己养,可能平时养着就压力大吧……现在狗伤得这么重,又要手术,又要住院,输血什么的,不是小数目……”
“狗现在情况怎么样?”
“不太行,挺危险的……”
“哎哟……人还回不回来了?”
“依我来看,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