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弘,你他娘的给我起来,起来!”
桂弘还没完全退得烧,当下窝在被子里,睡得昏昏沉沉,鼻子堵着多少上不来气,睡不踏实,一喊就醒。
迷迷糊糊来不及应声,就被画良之拎着衣领,一拳招呼在脸上。
桂弘缓了神,半边脸都是麻的。
他没生气,反倒咯咯笑了起来,借屋外灯光投映,见得他眼里浊得厉害,像是千层死潭,无声无息拉着画良之往里坠。
“你真不是人,真不是个东西!”
画良之豁出去的喊,声音大得府里睡着的小侍,守夜的护卫全都慌张聚了过来,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画大人……又不是才知道我不是东西,大惊小怪,大晚上跑来打人呢。”桂弘身上还没什么力气,脸烧得泛红,软塌塌地被他拎着,还不忘顶嘴。
“你杀他们做什么,做什么!那可是个无辜人啊,他们只想赚钱活命罢了!”
画良之失控疯吼,桂棠东就瘫在榻上,冷眼向他,森寒的笑。
“我杀谁了。”桂弘双目阴鸷,直视画良之,道:
“啊…你说那对儿畜生?画良之,你搞清楚,人可是你杀的。本王分明给过你机会,是你非要走,官儿的本职就是伺候人,他俩不会伺候,给咱们画大人惹生气了,夺门而出了,那就,该死。”
桂弘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笑,眼神浑厉,咬字生硬发狠,活脱脱的夺命恶鬼一个。
画良之的脑袋嗡嗡直响,混乱不堪,嚷道:
“强词夺理!是你答应放我走,我才走的!”
“我是说了,大人想走便走,可也没说过那对儿双生能活啊。”
“桂棠东,你倒要如何逼我!”
画良之盛怒下,摸了腰间七煞伐杜。桂弘眼尖,见他气到失控,竟还使劲直起腰,靠在榻上,挑衅笑道:
“画大人真是伪君子,自己害死的人不承认,反怪起我动手了?下令的人是你,弃他们而去的人是你,本王不过做了次大人的刽子手罢。”
“我……!!!”
画良之把手里皮绳攥得咯咯作响,他知道那尚氏兄弟求过他,求他救一命,可他怎也没想到……
桂棠东当真下得去手!
那个当年连兔子都不敢抓的小孩,如何这般草芥人命,不眨眼便杀了两个无辜人!甚至于堂堂正正,以此为乐!
“那是人命!”画良之嘶嚎道:
“人命!”
“你吼我做什么?画良之,都说了人是你杀的,怎样,你还想要我为那对儿贱人偿命不成。”
桂弘终是动了怒,收敛起讪笑的疯子,语气毒得像狼。
“偿命……你早当偿命!不过是走投无路,相依为命一对双生,谁若有个好出身会去做那种营生!
穷人不过苟且偷生,被你们这些出身高贵,仕族之家当成玩物,当成器具,都没有一条狗命值钱!桂弘!穷人,没身份,没势力的人,就当死吗!就当不配活命,就当被丢进乱葬岗,烂成垃圾吗!”
画良之再逼一步,手里狠狠扯着桂弘衣领,面前人体温甚高,烤得他更是恼火,索性豁了出去,狠狠一拳揍在桂弘脸上!
桂弘自是不甘示弱,使劲儿一脚踹上画良之肚子,把人直接掀翻,蹬倒在地,折着身子半天爬不起来。
桂弘便趁机扶着墙站起来,破口大骂:
“都他娘的说了是你杀的,画良之!你不敢认,就来怪我!你装什么清高,都是你,永远都是你无辜!只有我该死!”
“好……好!桂棠东,没人管你不是,放纵残暴不是!我管,我来管!”
画良之气得浑身发抖,忍着疼劲儿从地上爬起来,直接跟桂弘扭打在一起!
门外头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看俩人打起来,那一拳一脚全是卯足力气!
画良之没桂弘气力大,徒手虽弱,怎奈功夫在身,桂弘又发着高烧,难免拳脚软绵,二人一时打得鼻青脸肿,不分上下。
“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杀!我没想杀他!”
画良之按着桂弘,揍得一字一拳。
这位疯王爷咧着张含血的嘴,喷着血沫怒吼:
“可你走了!他们是因你丢弃才会死!画大人自私自利,从不在意他人性命!”
“你这是存心报复我!桂弘!草你大爷的,人命是拿来给你解气的工具吗!”
桂弘再扯着他衣领,翻身一滚,扯着衣领,死按着人喉咙,占了上风: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就是要你活不下去,要你生不如死!要你看清自己本相!看看你啊画良之,口口声声正人君子,实际呢,披羊皮的狼,虚伪小人罢!人是你杀的,是因你一念之差杀的!你怎就不敢承认!”
“桂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