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更是繁忙,皇宫里的事务越来越多,这个皇帝莫非整日偷懒贪玩?朝政事务竟要分给爹一个史官来分担。
还有从前我最喜欢的蚕锦睡袍早已不合身了,长生姑姑说我越来越有大姑娘的模样,日后出府定能艳压玉京其他的贵女。夫子也不再罚我抄诗文,宋嬷嬷和蔼了不少,竟说我有当初皇后姑母的风姿,甚至更佳。
宋嬷嬷定然是诓我的,我又如何能和皇后娘娘相比?那可是整个元安最尊贵的女子。
有变化的还有羽青,他褪去刚进府时的清瘦,我觉得当初将他比作玉兰花实是我错了,玉兰纯白娇弱,而他却越来越像枝头缠绕的竹叶青,眼眸越来越暗,周身气质越来越冷,我越来越难见最初他眉目含笑的模样。
无碍,我日日逗他就好,我竟觉得他生气的样子也好看得紧。
我以为时间会就这样慢慢滚动,直到花神节那一天,就是从那一天开始,我的人生便彻彻底底乱了套。
那日府中其他事务一如往常,我用完早膳去静湖给梅树挂纸花,这是我和他第三次挂纸花了,可当我正准备从羽青手里拿过纸花,他却退了一步。
皱眉,我问他为何不给我。
这厮,又莫名其妙······
“小姐今日不用挂纸花。”他淡淡开口,自顾自地摆弄红绳,像是十分笃定的样子。
“谁说不用的?”我上前,气恼地想夺过来,奈何他个子高,身手矫健,哪能让我得手?
他只是不语,轻易就躲开我的手。
当我正要恼羞成怒的时候,长生婆婆来了,我不得不停下动作。
羽青却是勾笑,眼里的情绪浮浮沉沉,我看不懂,却没由来地一阵心慌。只是下一秒,羽青低眸,已经在专注地挂纸花。
长生婆婆说母亲让我去她房里,有事吩咐。
心里疑惑,娘这会儿该去庙里挂符了,怎么突然唤我?今日是花神节,娘应当是十分忙碌,怎会在早上有空闲?
按下心中所想,我又狐疑地看了羽青一眼,他像是早就知晓,也又为何说我不用挂纸花?
“你等我回来再挂纸花吧!”可他哪来神通广大的本事?一会儿回来再与他好好说说。
他笑了,点头示意,可我总觉得他是别有深意。
可我来不及思考,就跟着长生婆婆往娘的院子走了。
等到母亲与我开口,我才终于懂了羽青刚刚的一番话,我今日不用挂纸花,因为宫里下了口谕,让我去文昌庙里和皇后姑母一同祈福。
“为何是我?”我一脸震惊和不解,这消息实在太过让人猝不及防。
娘叹一口气,神色复杂地看着我,良久都不说话,柳眉紧皱,欲言又止,终是开不了口。
“姑母一向喜爱你,又有何奇怪之处?”娘这话言不由衷,她甚至不看我。
“娘说这话自己信吗?今日是花神节,皇帝下旨让我陪皇后祈福,皇后祈的可是元安千万子民的福祉,玉京谁家女子有这等殊荣……为何是女儿?!娘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要一个答案,绝不要失足于那未知的漩涡。
娘转过头,看着我,眼里蓄满了泪,“为何是你?”
她一边喃喃,嘴唇不住地颤抖。,“娘也想知道为何是你……可惜一直都是你,一直都是你……”
她的两行清泪也随之落下。
“长生,带小姐去文昌庙。”母亲擦了脸上的泪,我才发现她今日没有描眉化妆,竟是这样毫无气色,然后转身就去了内里的床榻。
看着娘略有苍白的脸色,我停下想追上去的脚步,长生婆婆在旁叹口气。
“皇命不可违,小姐不如亲自去文昌庙寻个答案。”
是啊······皇命不可违。
我要自己去寻个答案。
萧皇后
“小姐?”长生婆婆在外面唤我,侍女小厮皆在候我,这次门外不会再有侍卫拦我。
我还在门内,看着府外众人,一时觉得恍惚,没想到自己在及笄前就踏出了这十几年来都想冲破的枷锁。
可今时今日,却不全是令人欢喜的。
那道门槛明明那么矮,我只需微微抬脚便可跨过,如今却是难以动弹。
“小姐······时辰要晚了。”
你瞧,长生婆婆眼里明明也还有话要说。
皇命不可违,这门槛我还是得跨,终究还是要出了这萧府。
这是我第一次坐马车,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颠簸,反而是如履平地,马车内一应俱全,案几上摆放着糕点和文集,一旁的香炉还点着熏香,倒是雅致。
拉开车上的帘子,这玉京民间景象会是如何?我其实还是好奇的。
与我曾经想象的有些相同之处,嘈杂的叫卖声,人们操着不同的乡音交谈欢笑,人来人往,有好多陌生的面孔,他们服装各异,互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