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从未有过僭越,从未居功自傲,可自己还是禁不住有心人的挑拨,做下此等事情叫睿亲王寒了心。
庆帝握紧了手中的木盒,“二弟,今日我既然将它们带来了,就断不会再带回去,我不能没有二弟你,大庆也不能没有睿亲王,所以,算是做哥哥求你,收下它们吧。”
庆帝今日算是将姿态放到了地上。
沈柒音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她知晓,父王在动摇。
因为在父王的心里,庆帝是陪伴他一起长大的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是他的家人。他为自己的兄弟,为沈家的江山付出,他从未有过怨言。
尽管庆帝伤透了他的心。
“父王,不管您做什么决定,阿音都支持您。”
睿亲王抬头看向庆帝,“陛下,臣这最后再相信您一次。”
庆帝忍住眼中的泪意,缓缓点了点头。
沈柒音悄悄地退出了正厅。
他的父王就是这般,年轻时为了母妃而活,后来为她而上交兵权,再后来又与庆帝一起守护江山,都是为别人,很少想到他自己。
她的父王就是这样有担当的人。
而自己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注定做不到他父王这般。
她沈柒音,不愿意被别人所束缚。
第68章
朱展鹏篡位失败, 株连九族,刑部尚书高渐飞、禁卫军统领杨未为同谋,与之同罪, 于今日午时三刻问斩,由睿亲王亲自监斩。
金乌高挂,冷风萧瑟, 在人来人往的玉门街口,跪了一地待斩死囚。
几乎所有城民都聚集在此地,想要目睹这些狂徒们人头落地的瞬间,鲜少有人注意到, 城门口一辆悄悄出城的马车。
“想好要去哪了吗?”
马车内的女子撩开车帘,看着立在不远处红衣女子,半响后开口说道:“还没想好, 但只要不是这里, 去哪里都好。”
说完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水, “郡主, 您为什么要救我?”
红衣女子正是沈柒音, 而坐在轿中的人, 赫然是该在玉门街口被斩首的朱以清。
沈柒音抬手拭去朱以清眼角的泪, “很多原因。”
可能是因为多年前总是用清澈的眼神看着她并不断唤她“阿音姐姐”的清脆嗓音,也可能是长平侯侧门口的两句劝告, 亦或是朱展鹏举兵篡位的前两日,被盯梢截住的匿名飞鸽传书。
“我以为您会恨我, 恨我没有早一些将我父兄所密谋的事情告诉您。”
其实朱以清刚开始只知道睿亲王入狱是她的父亲一手策划, 并不知道他们在密谋篡位, 等她无意间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被父兄软禁了起来。
后来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慌忙之中写了一封飞往睿亲王府的信,到底有没有送达她至今都不知道。
沈柒音眼眸微闪,当看到睿亲王府满地的尸体的时候,沈柒音恨朱展鹏,恨朱楚文,但唯独没有恨过朱以清。
这个女孩子是在自己深陷泥潭之时,为数不多地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叫她如何恨得起来?
“冤有头债有主,不是你所为的事情,我恨不到你的头上。我只希望你能记住你父兄因何而有今日的下场,以此为戒,望你真挚的心永不泯灭。”
长平侯朱展鹏,虽然没有二十年前那般手握实权,但庆帝许诺长平侯之爵位世袭罔替,他朱氏后代今后就算无甚出息的,也能永世享有荣华富贵。
此等事情是很多人做梦都做不到的,但却因为朱展鹏的野心而葬送,上下九族几百人口的人头,在玉门街口犹如瓜枣一般,滚了满地。
朱以清双颊带泪,“以清定然会记住郡主的叮嘱。郡主,以清……”
朱以清很想再唤沈柒音一句“阿音姐姐”,但想到睿亲王府的遭遇,这几个字便再也无颜说出口了。
此番一走,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这一句没有叫出口的“阿音姐姐”,将会是她一生的遗憾。
朱以清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以清这便告辞了……”
车帘放下,挡住了朱以清泪水连连的脸,车轮缓缓滚动,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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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亲王重新掌管刑部,肃清内部党羽花了不少精力与时间,以至于小舒宁弥月礼的前一天晚上还在刑部衙署之中忙碌,直至亥时才回到府上。
睿亲王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沈柒音原本不打算给舒宁办弥月礼,不过睿亲王却说他孙女的弥月礼不能少。
舒宁是王府这么多人用命换来的,为她牺牲的那些人定然也不愿看到王府一直陷在低沉的气氛中。再说沈舒宁身份尊贵,定要按照礼制不可随意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