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小汤匙随着搅拌的动作撞击着瓷杯，清脆却又略显噪乱。
李钦寒故作听不懂他言语中的嘲讽，开门见山的问道：“合同带来了吗？”
梁志国不屑的笑了笑，摇摇头从公文袋里拿出文件，直接扔在了他的面前。
昨夜，他们没有彻底撕破脸。
如李钦寒所言，他们并没有确定关系。
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是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极致的暧昧拉扯。李钦寒没有足够的立场，却是有着十足的恶心。
倘若不是左郁闹这一出，昨晚没意外的话，他已经跟这个倒胃口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昨夜，他站在窗前，无比冷静的思考片刻，温声问道：“学哥，你的未婚妻知道你的性取向可男可女吗？”
这无异于是攥住了梁志国的死门，后者满脸惶恐，冷汗瞬时间冒了出来。
但恶心归恶心，梁志国这些年的照顾不是假的。
李钦寒也没打算把他逼向绝路，为了点谈情说爱的事情，不至于闹到反目成仇。
梁志国的父亲身居省立医院的副院长职位，手握财政大权。而李钦寒所在的单位，主营业务中就有医疗设备。他在市场部一直顺风顺水，之前梁志国倒是提过给自己关照关照，走走门路靠捷径签个大单。
但彼时的他还在为二人的关系推拉，不想让他们之间的情谊有其他不纯洁的东西掺杂。
说到底，还是他的心里尚存一丝单纯，明明早已不堪，却还是对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心存渴望。
现如今，到了此等局面。他的心里愈发清醒，与其跟梁志国决裂老死不相往来，还不如趁机实现利益最大化。既然不再考虑以后，那抓住现有的资源也无可厚非。
他仔细翻阅着面前的合同，逐条逐条仔细检查。
梁志国大为不岔，愤恨的瞪着他，搅动咖啡的动作愈发剧烈。
“基本没什么问题，一式三份。等我回头去公司走了评审，回寄的那份盖了公章之后再拿给你。”说着话，李钦寒收起合同，端起咖啡杯碰了下托盘，喝了一大口，笑得无比灿烂。
见他起身要走，梁志国不知道心里怎么想的，竟是猛地伸出胳膊攥住了他的手：“钦寒！”
李钦寒眼睛里再无温度，死死地盯着抓着自己的手。
“我是真的喜欢你的……”梁志国在他的视线里松开手，缓缓地坐回去。
“我相信。”李钦寒弯下腰抽了几张餐巾，毫不顾忌的擦了擦手：“但是你要结婚，还要喜欢很多人。学哥，你换个人吧，反正你这么博爱，我也并非不可替代。这辈子我很确定都不习惯跟别人共享，你好自为之！”
说罢，他再也没理会对方，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兴许是走得太急，出门左转他就跟别人装个了满怀，对方大包小包掉了一地。
李钦寒心里暗骂，却还是弯腰帮人捡起来，对面是个中年妇女，穿着打扮极为俭朴。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手里刚捡起来的袋子却又一次掉在了地上，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是你？”
第38章 审判（1）
面前的人显然未能认出他来，眯着眼睛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眼睛猛地睁大，声音都有些发颤：“你是…你是李…寒寒？”
“是李钦寒！”
对方衣着朴素，呢子大衣上肉眼可见的起球不计其数，带着条半新不旧的围巾，手里的袋子零零散散大都是粗布纺织的，还有个透明的塑料袋，看样子像是装着脸盆。
中年妇女不是别人，正是李德水当时的相好，隔壁村那个寡妇。记忆中那张脸赫然对上，伴随着是李德水那个老不死的脸庞，无休止的谩骂同一时间在耳边幻听叫嚣。
“哎呀…还真是寒寒！”女人惊讶之后满脸堆笑：“…这么多年你去哪……啊不说这些，怎么没回家去看看，都长这么高了，你在附近住吗？”
李钦寒眼底噙着笑，对方问了很多他一句也没回应，抿着嘴听着对方说完。他看了看不远处省立医院的标识牌又看了看对方手上拎的东西，答非所问：“是要去医院吗？”
“啊？”女人愣了下，随即点点头，笑着有些牵强：“那个……对，那个…你爸爸，他身体不太好……”
李钦寒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看得出女人的踌躇，耐心地等着她未说完的话。
果然，犹豫半天后，女人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个…你要不要一块去看看？”
“好啊！”
意料之外，李钦寒回答的很是痛快。女人完全没料到他会直接答应，甚至有些傻眼，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看得出来，她很是拘谨。十分坚决地拒绝了李钦寒想要提包的好意，后者无所谓，反正不过是虚让，他并没想要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