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妤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忍耐消耗殆尽,不由冷哼一声。
她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讥笑:“七皇子可别拿我来说事,否则这事更没完。”
“阿妤,我不是……”谢辞突然捂起胸口,似是难受不已。
但姜妤看不到,也不会去看。
她不疾不徐道:“如今七殿下与容大小姐天作之合的佳话,已然家喻户晓。我看你们也是命该如此,不如父皇就一道赐婚圣旨,成全了这对才子佳人吧。”
北祁帝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语气不辨:“朕看他与容月,的确十分投缘。”
“怎么可能!”谢辞下意识反驳。
然而话音落下,谢辞就浑身一僵。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不受控制地害怕和姜妤生嫌隙……但,但这怎么可能?
他应当最爱的月儿,也当然会娶月儿,怎么可能会冒出要娶姜妤这种荒唐的念头?!
谢辞极力压下心底的震惊,安慰自己只是担心在这个时候娶容月,会出岔子罢了。
他缓了缓,又作低眉顺眼状:“阿妤,我知你生我的气,可再气也不能说这些气话。”
“我与容小姐清清白白,心中更是只有你一人,何来要与她人苟合之说?”
一直神游物外的太子,也猛然惊醒:“不可!月儿是孤的准太子妃,怎可随意许予他人?”
姜妤和北祁帝都不说话。
众矢之的容月,看了看一脸愠怒的太子殿下,又看了看目光灼灼地盯着九公主的七殿下,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顾容丞相的眼神警告,弱弱地磕头跪拜:“求陛下收回成命!”
“臣女感恩七殿下的救命之恩,但除此之外绝无二心,更无半点旖思。臣女与太子殿下情投意合,断然不会辜负他的情谊,只求陛下查清真相,还七殿下和臣女一个清白!”
她看得明白,七殿下大事未成,还需倚仗九公主的助力,眼下绝不能因她而坏了大计。
所以,她绝不能连累他。
但要再次在天子面前撒谎,一旦被人拆穿识破,定然要比上次付出更大的代价,她顿时吓得不寒而颤。
谢辞倒是有些欣慰,月儿果然识大体,不似高傲的姜妤,总是让他头疼。
老实说,以他现在的实力,就算即刻起兵反叛,亦可有很大胜算。
但他还是说服自己,为了日后能让姜妤助他名正言顺地登基,还是多顺着她些吧。
只是不知道待会还得低微到什么地步,她才肯原谅自己。
容丞相却是恨恨地剜了容月一眼,然后仓皇出来附和:
“陛下!求陛下息怒,月儿这孩子打小就爱慕太子殿下,这您是知道的呀!如今外边那些流言实属空穴来风,有意针对七殿下和容家,我等切莫着了那阴损之人的险招啊……”
“打小就爱慕太子殿下?”
谢蕴心不在焉地重复了这几个字。
但容月听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容丞相也忙着哭天喊地,压根没注意到他变了脸色。
北祁帝冷眼看着这对语气哽咽、卑微惊慌的父女,神色晦暗。
方才姜妤已经跟他透过底了,这容家早就倒向了谢辞,如今不过是在假惺惺地演戏糊弄他罢了。
他倒要看看,这些年自诩忠君中立的容丞相,还能荒唐无耻到什么地步。
就在气氛僵硬之际,姜妤缓缓出声:“父皇,阿妤有事要禀。”
“妤儿但说无妨。”北祁帝大手一挥,装作不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的样子。
而姜妤,她正要把慕青截获的证据摆出来,将他们堵个哑口无言时,岂料被太子谢蕴抢先开了口:“父皇,儿臣也有急事要禀。”
北祁帝倏然皱眉,看了看同样蹙眉不悦的姜妤,又看了看一脸坚决的太子,诧异又疑惑:“太子所为何事?”
太子谢蕴本还在禁足中,然而他听说容月也被押回京了,便死活要过来,说是看看容月是不是真的和七皇弟有染。
北祁帝很是无奈,但禁不住他的死缠烂打和皇后的求情,只得暂且放他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会儿,太子能有什么要紧事?
太子谢蕴恭恭敬敬作揖行了一礼,忽略容月含情脉脉的秋水剪瞳,素来温和的他,这会儿语气冷硬得不像话。
他说,“父皇,儿臣今日正好要揭发容丞相这些年来,所犯下的桩桩件件、罄竹难书的死罪。”
众人大骇:“什么?!”
容丞相脸色一沉,吓得声音陡然拔高:“太子,太子您可不能污蔑老臣呐!谁不知道老臣多年勤勉尽责,为北祁百姓呕心沥血,何来犯下滔天大罪之说?”
说罢,又扭头看向北祁帝,声泪泣下的喊冤。
变故来得太突然,众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