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枝难得乖顺的点点头,转身离去。
走出半步,听到后头的说话声,还在提起她。王柔见了眼前的女子,也有几分惊讶:“主子,这位姑娘是?”
“岭南之地多湿热,你们一路千里迢迢的来,怕是很不容易。我让宋医师随你下山,也好相互有个照拂。”
裴枕这话虽对王柔说,但眼角就扫过后方。飞快的看了一眼霍枝。
王柔玲珑心思,哪里不知道裴枕话里多多少少都护着那女子。他眉眼依旧如记忆中般清俊无双,带着疏离。
“多谢主子。爹爹还在牢狱之中,他能吃下的苦,阿柔也能吃的下。岭南之地虽与京城千山万水,可阿柔也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主子的身边。”
宋医师有些不忍:“王太傅必定能否极泰来。”
王柔抹了抹眼角,“有主子在,我哪里会不放心的。阿柔就是太久没见主子,乱了分寸。”又怕觉得现下这一刻哭,不合礼数,便收了音。
不愧是教书先生的女儿,却是有八百个心眼子。她不喜欢。
王柔几句话下来,霍枝听了后连连感叹,还真是溜须拍马的好手!又表述了忠心,又显得自己个知冷知热的好性子?绝了。
再看看自己似乎除了矫情,旁的啥长处都没有。若真是要说个长处,便是她这个枕边人的身份,是让裴枕满意的……
视线挪到男人宽厚的肩,动情之时微微上挑的眼。她也是满意的。
他们似乎在那方面的事上,合拍之极?
霍枝暗地里摇了摇头,现下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连忙再往前几步,不再听了。
“爹爹一直担忧主子的终身大事,如今我见了这位姑娘。”王柔对着霍枝行了一礼,“主子不再有皈依佛门的心思,他老人家想必是会欣喜的。”
宋医师说:“也不见得有王三娘说的这般,不过就是个农家女罢了。”
“农家女?”王柔吃惊不小。江左王眼光甚高,京城里那位燕贵妃可是等了他多少个年头,怎么就忽然青睐了农家女。
宋医师还想再提,却被浮云扯了衣领。日光落在男人的眼睑上,轮廓极深,已经有了淡淡的怒意。
王柔默不作声。总不能为了个农家女,坏了主仆之间的情分?
裴枕却皱起了眉,轻轻的出了声:“宋仪,你去送王三娘下山。”
这话说出来,几人哪里不明白。王爷这是是念着多年的家臣情分,不好发作。
男人的视线早已经没在几人身上了。裴枕往茅草屋的方向看去,似乎是担忧的很。那女人连个山雀的醋都要吃,这回可别翻了他的茅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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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枝茫然的看着笼子里的山雀。
她只想要一个简简单单的男人,没想过和传闻里的王爷混为一谈。
从小在爹爹口中听过不少江左王的故事。但若是和眼前这位大师傅对照起来,她却没有这个心里准备,听到一个真实的答案。
“或许是我想错了?怎么有这么巧的事。”
岭南县主的侍寝男人是江左王?
这人除了脸好看些,手掌宽些,哪里像是上过战场的样子。
裴枕久居上位,听闻便是他的皇兄当今的圣上都拿不住他。她还和他睡了两次。
估计是哪里出了岔子,让霍枝误会了他的身份。王三娘只是来见大师傅,或许两人只是普通的认识。又或许,那王太傅收了好几个徒弟,其中一个便是这大师傅。
霍枝拍了拍自己的脸,“别乱了自己的方寸。”
她取下自己的帷帽,摸了摸发间,放在这么一心慌,都有些出了汗。
扯了扯衣领,想去找屋内的茶壶,喝口水。
门从外面被推开,裴枕提着茶壶从外头进来。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静静地看他。
她深呼吸两口气,压抑着火气,“大师傅的事终于忙完了?”
男人提了茶壶,给她斟茶,递给她,“不渴么。”
“我渴死了,也不要你管。”霍枝把被子抢过来,仰头,一口气闷了。
两人无言。
她是不想理他。不知为何,那江左王的称呼在脑海里盘旋个不停,怀疑的苗头上来了,就止不住。
霍枝问他,“那王三娘可真是你先生的女儿?”
“嗯,是。”
嗯个屁。他为什么说的这么自然!都不打算瞒着她的么?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霍枝都有点理不清了。
别乱,别乱。从头开始理一理,第一呢,她现在的身份是白芷。裴枕就把她当最是廖公公的人。而后,糊里糊涂的和她睡了。
想起在王府里种种,分明知晓裴枕身份的不只有廖公公一人。燕临也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