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枝问:“请问你是哪里人士?”
问他?宋医师道:“自小长在京城。”
那大师傅,可也是京城人士?为何不远万里,来到这岭南穷山恶水之地。
霍枝攥着帷帽一角。
随着这位宋医师上山走,见得那参天大树下站着裴枕。她原本是想笑来着,却被他身前的女子惊住了。这不是那王太傅的爱女,前几天还来拜访她过的。
王柔行了个礼,“阿柔告退,还请主子不必送了。”
做僧人是图清净,找个方外之地躲避灾祸。如今他已经决定不做僧人,又可是因为知道一味的躲避下去是无用的。
一个世家郎君自小又家族庇护,他是被逼到岭南来,可见是闯了天大的祸事。
隐约察觉到他的身份,似乎比想象中还要复杂。霍枝虽说可以不计较以往的事情,但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以后当真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在和她在一处?
王柔和霍枝两人就撞上了:“主子,不知这位姑娘是?”
从树下走到她跟前的裴枕,清风明月,和前几日相见时候判若两人。
裴枕低头望着她,见这女人老老实实的将手搁在小腹上,倒像是被惊住了。这时候装巧卖乖,又为哪般?
霍枝抬起头,欲言又止的想问:“你可是……”
江左王,裴枕。
第40章 心慌
霍枝有些心慌。
他为什么不能只是大师傅?
她自小就不喜欢什么惊喜, 怕知晓的太过多,自己承受不住。江左王,裴枕……这眼前的硕大谜团, 哐当一声砸到自己头上,已经在心里掀起狂风暴雨!
裴枕已经和王柔说完了话。他见了她下意识的就要伸出手去。
想碰她?哪里有那么的容易事。霍枝一下子反应过来,她侧开身子道:“你明明知道我要来,为何不下山来接我?”
说着, 便要黏黏糊糊去抓他的衣角。
男人是早习惯她命令人的语气。声音不轻不重,“站好了, 别又摔了。”
霍枝就贴到他身边,好不委屈, “摔死我得了,也不见得你有多心疼。”
裴枕眼睛乌沉沉的,今日着的是天青色的袍子, 宽大的袖子遮住手腕上的道道伤痕。她正要夸他衣裳不错,身边倒是多了个女人的声音, “山上风大, 姑娘还请站稳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 问道, “这女人是谁?”
裴枕凝视着她的脚, 伸手拦着,不让她摔了:“怎么毛利毛躁的?见了客人,你便是这样的礼数?”
是他的客人,和自己有什么干系。
霍枝去看那女人, 眼睫纤长, 瞥两眼便知道是温室里养出来的铃兰花。她又问:“这位姑娘好是棉面生,不像是岭南之地的人。”
如何能这般心如止水问话。倒显得宋医师和浮云两人偷偷摸摸, 上不得台面。
偏男人还纵着她问,手已经到了帷帽的一端。两人站在一处,是说不出的自然和谐。王爷似乎在这姑娘跟前是难得闲适自在。
风轻轻吹,就把两人的衣角缠到了一起。
在座几人颇有些意外。看了看霍枝,又看了看王柔。亲近生疏,一眼可见啊!
但按着道理,霍枝只是跟在裴枕身边的枕边人。还是个没名没分的农家姑娘,她不该用这语气和王太傅的女儿说话。裴枕皱了眉,出声训了她:“不可无礼,这是王太傅之女,王三娘。”
霍枝立即收了声。
她勾了勾手指,记起来爹爹前几日和她说的话。江左王师从王太傅,和王三娘之间有过一段情意,故而,求到他这里要岭南王府出面帮扶一二。
先不想提着里头有一段怎样的□□。便是这眼前人,可是先皇第九子,江左王,裴枕?
霍枝侧过身,“我就是不见你几天罢了,却是身边有了旁人?”
裴枕一阵头疼,又觉得这般才是她的小性子。他道:“方才不是介绍过了,你这又说的什么话。王三娘是我恩师的女儿。”
她盯着他有几分微妙。
这话一说出来,他不是自己暴露了身份。或是说,他不在乎这身份?
宋医师和浮云也站到了一侧,看他们的恭顺态度,是对眼前这男人极为的尊崇。倒是浮云先出了声,为她说起好话来:“主子,姑娘怕是误会了。”
她之前误会可是大了去了!
什么僧人,什么歌爹不亲娘不爱的可怜郎君?霍枝握住自己的双手,稳住心神。亏得帷帽将她身影笼罩住。没有露出自己极不自在的面容。
裴枕却是注意到了她的这些小动作。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的身后带了一步,低声与霍枝道:“先去里头坐会儿,我等说完了事,就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