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指尖蹭了蹭。
这样的动作倒是显得几分难得的温情来。她哪里要他的赔礼,这男人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一番道理,不懂事的永远只会是自己。
但让自己低他一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等到了地方,霍枝才被他放到了地上。
“这一处不是圣上住的地方么?”她还以为他要带去哪里。
李太傅比裴枕记忆中的年迈了许多。一双手是干过农务的粗糙,指甲缝里还有些黑色的污垢无法洗净。但在他跟前却是不卑不亢的态度:“殿下。”
裴枕听到这一声称呼,他笑了:“这世间上,也只有李太傅对待我如初。不管身份如何改变。”
李太傅的眼尾也跟着有了笑意:“白驹过隙,岁月匆匆。殿下也是成了亲,快要做阿父的人了。”
因着这位老人不喜热闹,在裴枕大婚当日并未参加家宴,却让人送来一副字画以表祝福。裴枕抬抬手,让她上前一步:“这是霍枝,我的妻子。”
这就是教导裴枕读书的李太傅?霍枝上前行了礼:“见过先生。”
“你为何叫我先生?”
霍枝瞧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在岭南之地之时,我曾听王爷提起过您许多次。作为王爷在年幼时启蒙,虽然你们相处的时间短,但在他心中您是无可取代的先生。”
裴枕虽有些疑惑,想必那是在岭南之地时候的事。羡慕另一个自己,这种心情他近日体会了许多次。
李太傅听了却感慨良多,“殿下,一生之中能遇到个懂你的人,是何其的有幸。”
扯一扯裴枕衣角,“难道说先生和师娘感情不和睦?”不然,怎么会说如此的话。
的确有一段往事,李太傅的夫人名叫瑟瑟。
说起来呢,他们之间是上一代父辈在世之时就订下的婚约。两人本该是一对青梅竹马,极好的一段姻缘。但李太傅一心考取功名,早早的就离开离开家乡。
李太傅惭愧道,“年少成名,我便轻狂的不可一世。于是乎,一封书信送回家里,我想要与瑟瑟退婚。”
霍枝皱眉,“您看不上在乡中的未婚妻?”真没看出来,李太傅还是这样的男人……
瑟瑟却是个忠贞的女子,她不顾一切的上了京城来找未婚夫。也是在她的坚持下,两人这才算是见到了面,日积月累里也慢慢培养出了感情。
“第七个年头,我与瑟瑟终于成了婚。”李太傅说到此处,顿了顿。
霍枝沉沉叹息,“这段情开始虽然有些不好,但结局总归是好的吧?”
“若是没有遇到我。”裴枕的手牵着她的,久久不肯放,“李太傅与李夫人本该喜结连理,平安的度过一世。”
先皇为了报复裴枕将李太傅的夫人抓起来,整整的虐了三日,这才将人放回来。或许是那群歹人还留有一丝的任性,对李夫人只是皮肉上的鞭笞,并没有做那些恶事。
但于李夫人而言便是失节的大事,她无颜面再见李太傅。装疯就是好多年。
李太傅说,“两人相处切忌不要隐瞒,需得相互坦诚。”
做错事的不是李夫人,她何必为难自己?要是换做她才不会这样。霍枝听完故事后觉得悲情无比,“本不该如此的。”
第79章 姻缘
皇宫的高墙在身后不断远去, 霍枝回头看了一眼。那李太傅似乎一直站在红梅之下,看着他们远去。
“临走前,李太傅嘱咐我要好好珍惜的你。”
马车里, 男人的背影挺拔,气质清绝。
“你们这些男人可是真是怪。”霍枝轻柔的嗓音响了起来。
一路上都是噘着嘴,不高兴全写在脸上,裴枕回身去看抱着手炉的女人, “你倒是愿意和我说话了?”
这重要么?霍枝抬起手臂,“裴枕, 抱我。”
温柔乡英雄冢。裴枕以前不懂,此刻却是懂了。
他靠过去, 揽上她的肩膀。娇嫩的肌肤就贴上来,她说,“我以前总是觉得两人的欢愉才是最紧要的事, 那些个身份地位都不必太计较。”
裴枕将下颌骨落在她柔软的黑发,“嗯。”他认真的在听她说话。
“所以在岭南之地我对你的来历, 也从来不曾放在心上。”她垂下眼去, 眼睑下落下一片青色色影子。
“霍枝。”男人对她的投怀送抱难以抵抗, 一手拖住她的腰肢, “你为何不愉快?”他是真的不明白。
她低声笑, “我看上去像是不愉快么?怕是王爷搞错了。”裴枕做了摄政王之后,霍枝更不曾有那么一刻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