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丫鬟便立即应声围了上来, 陆怀沙却主动坐了起来, 平静地将林涧从床上扶起来道:“走吧。”
王爷顿时停住步子,回头厉喝一声道:“离本王的女儿远一点!”
陆怀沙眸子里光华流转, 对上王爷怒气未消的面容, 放开了林涧的手笑道:“好。”
不一会儿林涧和陆怀沙便在一众丫鬟的簇拥下被带到了安乐院前厅。
这里就是他们最初进来的地方,不过此时却光洁整齐, 华贵的家具上镶嵌着精美錾花。
林涧走进前厅的一瞬间, 便看见一个仆妇压着个擦地的奴仆走了下去。对方衣衫破旧, 佝偻着腰身,但是背影仍让林涧觉出一丝熟悉。
林涧眨了眨眼睛,应该不会是秦默吧?
她还未想明白, 座上的王爷却一声怒吼道:“玉涟!你还敢在本王面前走神!你身在闺中却与外男私相授受, 知不知道你犯了大错!”
林涧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玉涟”是在叫她,便赶紧一脸悔恨地“哦”了一声。
跪在她旁边的陆怀沙却忽然开口道, “我身家清白,与小姐乃是真心相爱, 何来私相授受一说?”
“本王没有问你话。”那王爷怒视了他一眼, 盯着他看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道, “你是辛家的公子?你年纪比我女儿大了一轮不止, 怎么好意思来祸害她?”
林涧吃惊地瞥了他一眼, 陆怀沙的年纪在这梦境里这么大吗?不过他刚才说他是她母亲的情夫,倒是也对得上号。
然而陆怀沙却平平静静道:“正是。我多年未娶, 就是早年对小姐一见倾心,因此一直在等她长成。”
王爷被他气了个仰倒,喃喃自语道:“你真是好得很……我女儿下生时你年已及冠,竟然还敢对她一见倾心……你真是不知廉耻!”
他怒喝一声,转向林涧道:“我问你!你同他做下丑事没有?”
林涧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却听陆怀沙平静地说:“我已经诱骗小姐做了。”
王爷:……
他双眼燃起的怒火恨不得从陆怀沙身上烧出两个洞来,猛然站起来怒喝道:“辛礼!明日你亲自带着三书六礼来上门提亲,不然我一定弄死你!”
他一脚踢翻了桌子,转身扬长而去。
陆怀沙淡定地站起身来,顺手把林涧也从地上扶了起来。
林涧起身时,却见她那母亲幽怨深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竟然显出一丝感激来。
林涧:?
但是王妃却慢慢站起身,向身边丫鬟道:“扶我回去吧。”
陆怀沙瞥了一眼那王妃,对林涧低声道:“我在这宅中不宜久留,你要处处小心。等明日我再来与你细说。”
接着便有一群丫鬟走上来,将陆怀沙带出了宅子。
此时天色已经快黑了,林涧记着陆怀沙说的话,就一直乖乖呆在房间里。
没想到戌正的时候,丫鬟却忽然通报说:“王妃来看您了。”
林涧刚刚站起来,却见那个王妃眼中带泪地走了进来。她换下了下午那身华贵的衣服,只穿一条雪白的弹墨裙走了进来,发上也不饰珠玉,看着倒是年轻了很多。
“涟儿……”王妃一见她便哀哀哭泣道,“是母亲对不起你……连累你还要替母亲遮掩丑事……”
……这王妃还真有婚外情啊。
林涧一面拍着她脊背安慰她坐下,一面思量着该如何打探消息,却忽然注意到王妃腕上一条红线。
林涧不禁吃了一惊,因为这红线不是套上去的,而像是从皮肤下面透出来的,和她左腕上那条一模一样!这是曾经发过心魔誓的标志!
他们之前在安乐院中见到的饿死鬼,虽然外表青黑难辨,但是衣容外貌都与王妃十分相似。唯独林涧可以确定,当时她看到那鬼时,鬼的手上是没有这条红线的。
难道王妃真的发过心魔誓,然后又解开了?
林涧心下不禁一动。
王妃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看,慌忙捋下来玉镯将那条红线盖住了。
“涟儿也看到这个了,是不是?”她凄婉一笑道,“这是娘亲婚前和辛公子许下的,原本已经答应过他要永远心中只有他一人,谁知道……”
“不管怎么样,终究是娘亲亏待了你。”王妃眼泪涟涟地看向她说,“难为你竟然要用一生大事来帮为娘掩护。”
好家伙。林涧心中一阵无语,这王妃看样子是想在女儿婚后继续和旧情人往来啊。
不过眼下她对心魔誓的事情十分关注,便旁敲侧击道:“可是这个誓言留在娘亲身上真的不会害了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