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目光打量过室内陈设,从他们进的那扇大门便可以看出,整片安乐院面积很大。
他们进的还只是一个前厅,墙面上悬挂的绸缎帘幕已经腐朽垂下,两侧的红木家具也破破烂烂,落满了灰尘。
但是这里应当曾经是主人日常生活之处,只是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满室的瓷器都被推倒在地上砸碎,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打斗痕迹。
林涧走近去看那些破碎帘子,原本纺织厚重密实的缎子边缘好像被什么撕扯过。不过林涧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
“‘安乐’的名字,是不是和挂在梁上的尸体有什么关系?”林涧皱着眉道,“应该和‘择路’一样是个提醒。”
陆怀沙望向那根圆木,高耸的门庭之外就是广袤的青色天空。他们来的时候还是万里晴空,此时天色却仿佛阴沉欲雨。
他忽然出声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林涧头皮一炸,她一把将身边倚在门框上休息的秦默拽了起来,“别在这里休息,我们得尽快往前走!”
秦默被拽得莫名其妙,不过刚才林涧无意中救了他,他也没生气,只是茫然道:“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休息?”
“你没听见陆怀沙刚才说的话吗?”林涧急得太阳穴直跳,“死于安乐!在这里休息是要死人的!”
那边启柘却已经听明白了,他迅猛地拽起身边几个巫族人,吼了一声道:“走!”
他们一行人急急忙忙奔过庞大宅院的内门,然而浓重的白雾却从他们方才歇脚的屋子里缓缓腾空而起,如同粘连不断的蛛丝一般追在脚上。
陆怀沙回头向迷雾中看去,一个硕大的阴影已经从中膨胀而起。
伴随着阴影而起的,是叮叮当当的细碎声响。那阴影似乎蔓生着无数条触手,夹杂在云雾里面向他们蠕动过来。
就在这时,跑在最前面的人却喊了一声道:“前面的门堵住了,打不开!”
落在后面的一个巫族人似是过于紧张,被旁边的桌子绊了一跤,紧接着便被云雾缠住脚踝,倒拖进了那片古怪的白色阴影里。
肉|体被咬碎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鲜血从雾里喷溅到了地面上。
启柘猛然顿住了步子,颈上青筋绷起。他握住了腰间的刀,死死向云雾中扫视而去。
林涧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陆怀沙微微抬起手来,林涧赶紧一把将他按住道:“那个……你破坏力太大了。秦默说这里破坏了我们会出不去,还是别动手了罢。”
陆怀沙偏眸看向她,平静地说:“到时再说就是。”
林涧不敢大意,她将陆怀沙两只手紧紧攥住,生怕一个不慎他就放了大招。
启柘挥刀斩断向他们飘来的白雾,雾气散去,从里面坠下来的却是一束黑漆漆的东西。
林涧见了一愣,不由得便要伸手去拾道:“发丝?”
在林涧手指触到那束漆黑头发的一瞬间,那缕发丝便如冰冷活物一般缠了上来。陆怀沙手疾眼快在她腕上点了一下,林涧只觉得手腕一麻,那头发从手上坠了下去,缓缓蠕动回了黑暗里。
“别乱碰鬼物的东西。”陆怀沙收回手道。
“鬼物?”林涧愣了愣,“对面是鬼吗?”
“那东西身上阴气很重,并非一般妖邪。”
刚才那一下,林涧的手指已经被发丝缠出了红痕。她揉了揉指尖,却顿住道:“发丝上有香味,好像是香粉。对面是个女鬼罢。”
这话说完了她又觉得好笑,自己命都要折在这里了,管什么男鬼女鬼。
启柘却是一怔,“有道理。那雾里的声音仔细听,像铃铛又不像,倒像是环佩碰响的声音。”
林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么碎的声音,那得身上戴多少首饰?别是这家的女主人吧。”
这时秦默冷着脸走了过来,“前面的门卡死了,一时半会儿打不开。”
林涧有些无语的看向他,“你的人到底行不行?一扇门都打不开?”
秦默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咬牙道:“你懂什么。这地方古怪得很,那门锁上全是牙印,看了都渗人。”
“牙印——”林涧似是想起了什么,她随手抓起旁边桌子上蒙的破碎布帘道,“你看是什么东西把这帘子撕成这样的?”
秦默一看,表情顿时僵住了,“这么钝的口,绝对不是野兽或者刀子,倒是也像人咬出来的。”
他眸光望向深深的浓雾,“那东西不急着追我们了,是……因为有食吃了吗?”
浓雾中皮肉撕裂伴随环佩叮当的声音依然空寂地回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