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沙笔直地坐着,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腰窝,“无事。安心。”
白雒城并不大,很快远处青翠的重峦叠嶂便近在眼前。
自山脚下是一条光秃秃的狭窄土路,周围没有人烟,似乎是荒废已久,然而周围的草木却仿佛畏惧似的,都避开了那条路生长。
“这里山路陡峭,骑不了马了。”秦默对他的侍卫道,“都下来吧,我们步行上去。”
那条路给林涧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不过或许是知道当今天下第一就在她身边,让她放松不少。他们也把马栓在了路边树旁,准备徒步上山。
“前面的岔路口往左拐。”林涧看着舆图道,“再往上走一段应该就是择路门了。”
秦默在前面停住了,看着左边明显更狭窄,草木更茂盛的小道说:“你确定?”
“不愿意你可以往右走。”陆怀沙忽然说。
秦默盯着陆怀沙看了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朝林涧笑道:“洛洛姑娘,你走在我旁边。”
林涧:“……为什么?”
“当然是防止你骗我。”秦默的笑脸越发险恶,“那样遇险我也可以拉着你一起。”
林涧一脸无语地走到秦默身边道:“这样行了吧?”
陆怀沙这时候也走到了他们俩的身后,秦默抬起黑眸看着陆怀沙,“你过来干什么?我只叫了洛洛姑娘。”
陆怀沙淡淡看了他一眼道:“防止你拉着她遇险,我会先杀了你。”
秦默的笑脸险些维持不住。
三人维持着紧张的气氛往上走了一段。林涧选的这条路的确是越走越窄,几乎只能容下一个人行走。
林涧扯着衣裙防止被路边的荆棘丛刮到,她的肩膀和秦默时不时碰在一起,让陆怀沙微微皱了眉头。
幸而这时那条路已经走到尽头,他们转过山来,前面猛然开阔起来,空地上出现了数十丈高的一座门楼。
门楼由纯白玉雕刻而成,因为历时已久篆刻破碎不堪,白玉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褐色,旁边是两尊已经看不出面貌的蹲兽,似乎是石狮子,然而腹部却更加圆润。
在林涧一跨入门楼的那一瞬间,便感觉到一股湿润的雨水气息扑面而来。连门楼砖缝里的尘土都带着盈润的湿意。
然而这还不算进入秘境,林涧回头朝伽叶嘱咐了一句道:“小心,叫后面的人别走散了。”
秦默也正想要提醒一声,却忽然听见他的属下大惊失色道:“怎么少了一个人?”
众人一时都停下了步子。
“没错。没错。”那人神色有些恍惚,“林小姐带了十八人,我们带了二十个,但是……”
落在队尾的一个人不见了。
丢的是秦默的属下,林涧看了他一眼道:“要去找吗?”
秦默脸色有些难看,他望了一眼来时的山路。幽僻的小路依然如旧,带着湿润雨露,静寂得不知通往何方。
“去找。”他下了命令道,“两个人沿我们上来的路回去找一遍。找着了下山去守着,别跟上来碍手碍脚的,我们继续走。”
“安乐院就在前面不远。”
林涧看着舆图说,“爬了大半天山了,去那儿休息一会儿,等着他们也来得及。”
林涧从小就有种明确的方向感,只要是走过的地方都不会迷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用上了。
越往上爬,山路便愈加复杂,分叉交织得如同蛛网一般密集,林涧也只能根据舆图的方向判断大概的位置。
秦默觉出不对劲来,怀疑地看向林涧说:“不是说很近了吗?怎么还没到?”
“我哪儿知道。”林涧爬山爬得气喘吁吁,“你这图上明明就画得很近。哎,前面那个不就是——”
一脊赤红的飞檐从密林间冒了出来。
在转过山林,看到那处宅院的瞬间,林涧骤然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从那黑洞洞的敞开大门里传来。
她整个人仿佛都不受控制得朝那红漆剥落的废弃宅院飞去,几乎是瞬息之间便站在了宅院门口的踏跺上。
林涧僵硬地抬头向上望去,只见一具吊死的女尸正悬挂在那门梁上随风慢慢转动。
她的脸一点点转了过来。
林涧瞬间就认出了那张高度腐败、青黑肿胀的脸——那是藏音。
极度的惊厥如触电般蹿过林涧脑海,她死死攥紧拳头,想要退开却全身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女尸如风铃一般在门前缓缓旋转、旋转、旋转、旋转、旋转……
刹那之间,一双手忽然从背后伸来,捂住了林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