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垂下眼去,也举起手来抿了一小口。
却听见陆怀沙在她身后淡淡地说:“交杯酒一滴不剩,将来才能儿女满堂。”
林涧觉得他意有所指,一阵阴风从后背灌了下去,慌忙仰起头来一口喝尽了杯子里的酒。
在这之前林涧滴酒不沾,她一口下去被呛的咳嗽起来,眼尾也染上了桃花般的晕红。
陆怀沙轻轻抚了抚她的脊背,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柔和,“圣女喝得慢点,小心呛着。”
林涧被这丝柔和吓呆了,她哪里敢劳烦陆怀沙,赶忙从他怀里挪出来说:
“没事没事,我还能喝。”
“那要看秦少主的意思了。”陆怀沙的手看似无意地搭在了林涧肩头,他没用什么力气,林涧却顿时挪不动了。
“少主还要敬酒吗?”
秦默眸光阴森地盯着林涧看了半晌,林涧握杯的指尖用力得青白,只要是秦默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她马上就会捏碎传讯符,号令驻扎在城外的一千巫族军队攻入王城。
然而秦默却蓦地哈哈大笑起来,他目光如丛林中的狼王,一寸寸扫过林涧道:“看来圣女决心已定,确实对这位深情匪浅哪……”
陆怀沙淡定地放下酒杯,“自然。”
秦默的笑声随着陆怀沙酒杯落下的声音如同弦断一般戛然而止,他收回目光,大步走回了首座之上。
林涧浑浑噩噩地在陆怀沙身边坐了一会儿,陆怀沙依然举止自若,她却神思不属,如坐针毡。
不一会儿秦默拍了拍手,便上来了一群乐舞的女子。
弦歌妙舞登时回旋而起,轻纱彩衣焕发出粼粼光辉,舞女甩袖间满室氤氲生香。秦默也转过身去和其他人说话,不再往林涧这边看了。
林涧装作在看跳舞,悄悄拿余光去瞥陆怀沙。
他端端正正身形如松地坐着,眉目间一派气定神闲。
林涧以为他没有发现,盯着他看了半天,陆怀沙却忽然开口道:“何事?”
林涧吓了一跳,赶紧别过了脸,“没没没事。”
她拿手揉着眉心,遮掩住脸上的羞红,一只修长干净的手却忽然伸到了她的视线里。
“吃吧。”
陆怀沙指尖是一个五瓣梅花的精巧糕点。
“嗯?”林涧惊愕地抬起头来,手在糕点旁边逡巡不定,“……我可以吃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陆怀沙淡声说。
“算了算了。”
林涧犹豫了半天,还是推开他的手道,“我吃了还得一个时辰不能靠近你……我不吃了。”
陆怀沙却避开了她的手,径直将那块糕点送到了林涧嘴边。
“尽管吃就是了。”
林涧怔怔地看着陆怀沙,试探性在糕点上咬了一口。
她确实一进来就盯着这个点心看了好久了,很好吃,清甜带着一点花香的味道,不过他是怎么发觉的……
而且,这可是她穿进来之后除了辟谷丹吃的第一口饭啊!
时间久的林涧都快忘了食物是什么味道了。
她原本想试着吃一口就算了,结果一口咬下去才发现根本停不下来。她飞快地把陆怀沙手上的点心吃完,连他指尖上的残渣都舔得干干净净。
陆怀沙睫毛一动,上挑的眼尾带上了一笔难以形容的艳色。
不过林涧根本没注意看,她吃完了一块,就渴望地看向陆怀沙道:
“我还可以再吃吗?”
陆怀沙却别开了眼睛,“……随意。”
既然他说随意那就随意啦!
林涧不顾周围人诧异的目光,把桌上的糕点一扫而空。
终于在她试图举手招呼侍女再来一桌的时候,陆怀沙蹙起眉尖按住了她的手,“少吃点。”
林涧瞄了一眼风轻云淡的道尊大人,又看了看自己颇为埋汰的一裙子点心渣。
……果然还是会被嫌弃的吧。
陆怀沙抬手抽出她袖子里的丝帕,替她擦干净了嘴上留下的一点果酱说:“许久没吃五谷了,一次吃多了容易积食。”
林涧也觉得有点难为情,她攥紧手帕起身说:“我还是去洗洗手吧。”
“需要我和你一起?”
“不用。”林涧摆摆手,“我很快就回来。”
她问了问侍女盥洗室的位置,侍女想要引她过去,也被林涧拦下了。她刚才冲击过大,现在只想自己静静。
所以说,陆怀沙为什么会突然又叫她小名,又喂她吃东西,又替她擦嘴的啊!
林涧心里七上八下地悬空着。
虽然他表现的很暧昧,但是其实仔细一想都有合理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