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碧梧那句“你的夫君”忽然又在林涧耳畔回响起来。
在此之前,她一直对生孩子都没什么概念。见了许碧梧,才猛然觉出其中的不同。她好像还是个孩子,但是许碧梧却已经是个举止成熟的妇人了。
这么一看,连陆怀沙仿佛都有了些不同的含义。
她越看越觉得,眼前这人的直肩窄腰,线条流利的修长脖颈,飞鸿般挑起的冷淡眼尾,连手背上一小片透着青色血管的雪白肌肤都在勾引她。
陆怀沙看着林涧瞬间爆红的脸蛋,蹙眉道:“你在许碧梧那里做什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他冰凉的指尖轻轻抚过林涧面颊,如同融化的雪水般滑过肌肤。
林涧好似被针扎了一般,猛地一步退开,不敢再看陆怀沙那双眼睛。
她声如蚊蝇道:“……你离我远点儿。”
陆怀沙手忽然停了停,他将盒子放在桌上。那声音不大,却响得令人心惊。
“因为秦默?”他声音冷然道。
“不是的。”林涧扯着衣角小声说,她眼睛几乎快要盯到地里去,“……因为你有点好看,我就有点不敢看你。”
陆怀沙心上好像被什么软软的东西捅了一下,他收住了步子,回头看她道:
“你说什么?”
林涧眼神飘忽不定地往门口挪动,横着试图从他身边拱出去,“我走了。”
陆怀沙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的手腕,那双幽深的眼睛目光犹如实质,压得林涧抬不起头来。
“好了你听见了不就行了么……”林涧急得快哭了,“我就是证明给你看一下我真的不喜欢秦默了……”
她还想在解释什么,手腕上的力道却忽然松开了。
林涧听见陆怀沙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涧惊愕地瞪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陆怀沙离去的背影。
嗯?你“嗯”一下就完了?
林涧气得抓心挠肝,感觉自己又回到了那个跟陆怀沙接吻后他毫无反应的晚上。
什么人啊这是!
我都夸你好看了,你起码也应该表示一下你什么意思吧?
林涧一晚上都在琢磨加用二元二次方程计算陆怀沙的“嗯”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及他“嗯”完了之后将来杀她的概率有多少。
对这个问题她一直思考到上床睡觉,她正要熄了蜡烛,却忽然见陆怀沙走了过来。
他刚刚沐浴过,赤脚踩在木质地面上。
那双赤足在昏暗的灯光里雪白,凡是他走过之处仿佛都结上了一层白霜。
林涧手里拿着蜡烛,呆呆地看着他:“你干嘛?”
陆怀沙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蜡烛。他俯下身将蜡烛吹熄,一缕淡淡的白烟从熄灭的烛芯上升腾而起。
随即林涧便感觉身边的床榻一沉,“睡觉。”
林涧:????
她在黑暗里难以置信地瞪眼看见身边的人。
要知道,即便是在她被打了躺在床上养伤的那几天,陆怀沙也没跟她同床共枕过。
那时候他虽然说怕碰到她的伤口,但是林涧总是觉得他就是抵触跟自己这种心思狠毒的女人睡在一起。还是伽叶多搬进来了一张床放在她的房间里。
但是现在他竟然就这么自然地躺上来了?
林涧满心纠结不知道该说啥,却感觉到他替自己拉好了被子,声音平静道:“别看了,睡觉。”
这么黑咕隆咚的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林涧“啪”地闭上了眼睛。
她僵硬地躺在床上,觉得自己跟陆怀沙靠得有点太近了。
他平日里看谁眼神都冷得要死,乍一靠近,林涧却觉得他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向她涌来,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烤熟了。
她贴着陆怀沙的那条手臂,就能感觉到他臂上紧实的肌肉起伏的线条。肌肉随着他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那种潜伏的力量像是一种震慑,在他身上已经超越了有生命之物,仿佛山川河流般超自然地存在着,令她暗暗心惊。
说到底也是修炼了万年的人。
林涧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他的手。
原书里他应该就是用这只手执剑劈开生死界限,将巫族放逐到无门关的吧。
这时,她忽然听见陆怀沙平静至极的声音道:“我在旁边,你睡不着么?”
“没有。”林涧赶紧辩解说,“我就是有点不太习惯。”
“时间长了就习惯了。”陆怀沙淡声说。
林涧心尖忽的一跳,她往旁边看去,陆怀沙却侧过身来。
他似乎困了,声音有一点沙哑,抬手抚上了她的眼睛,“安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