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针对的不是我,而是整个巫族。一旦他们开始行动,可能会有大量巫族人叛出。到时候一切就都晚了。”
“关于他们所有人,如果你能给出线索。我林涧发誓,一定向祝族长要求会全力保护你,还有你的叔叔婶婶。”
藏音直勾勾地看着林涧,“圣女,你不怪我……?”
“我当然怪你。”林涧双手叠放在膝盖上,黑白分明的瞳仁如清凌凌的水中石子。
陆怀沙转眼看向了她,却听林涧继续道:
“任何一个人被最亲密的侍女下了堕胎的药都会生气。但是追究这件事的重要性,远远排在现在的情况之后。这不仅仅是你我,而是整个巫族都面临着危机。”
“我明白了,圣女。”
藏音眼里的泪终于止住了。她抿紧了嘴唇道:“但是口说无凭。圣女,我上去拿个东西,我会向您证明他是谁。”
林涧目送着藏音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忽然注意到陆怀沙看向她的眼神。
“会怀上的。”陆怀沙突兀地说。
林涧:?
“我是说。”陆怀沙垂下眸子,轻轻掩住了眼底的神色,“你将来还会怀上孩子的。”
林涧忽然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刚才表现的对藏音给自己下堕胎药好像很介意。但是确实不是这样的,她生气的只是自己差点被“假藏音”抓走,而在下药这件事上她甚至还有点感谢藏音
——多亏了她,她穿过来的时候才没有变成一个未婚先孕的未成年少女。
“嗯……顺其自然吧。”林涧揉搓着两只手,不敢抬头看陆怀沙,“该怀上的时候总会怀上的。”
“我会努力的。”陆怀沙说。
林涧:????
你别努力啊!我不需要你努力啊!
她仓皇地挤出来一个尴尬的笑道:“啊我懂你的意思。我怀上了之后一定会如约放你走,把灵石也赔给你。毕竟你没名没分的太……”
林涧话没说完,陆怀沙忽然道:“藏音怎么还没下来?”
林涧思绪硬生生转了个弯。
在陆怀沙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她忽然觉得后颈吹起一阵阴寒的凉风,桌上一灯如豆,整间竹楼悄无人声,静得可怕。
“上去看看。”
林涧站起身道。
陆怀沙先她一步站起来,在林涧前面擎起了烛火。
两人脚步踩在破旧的楼梯上,楼梯发出吱吱呀呀呻|吟般的响声。
林涧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感觉这间小楼里剥兽皮后的血腥味越发浓重了。浓得化不开,每一丝空气里充斥着那个味道。
然而还未等她想清楚,便走到了二楼房间门口。
陆怀沙的手猛地捂住她的眼睛,“别看。”
陆怀沙说的太晚了,林涧已经看清了屋内景象。
藏音的房间窗户大开着,她肚子被剖开,身体被一柄利剑挑起,串在了地上。在她旁边,还有一柄短些的匕首,上面串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圆球。
藏音被血浸湿的发丝粘在脸上,地上,她的表情里带着不甘、恐惧、冤屈,有一些隐约的黑影在她脸上、身上蠕动着。
林涧起初以为是看花了眼,或者光影的晃动。现在忽而意识到不是,那些是藏音驯养的水蛭,现在饲主已死,它们都被放出来了,正在畅饮着死者的鲜血。
也许穿在剑上的也不是个圆球,林涧心想,那是藏音未出世的孩子。
她胃里感觉到一阵翻天覆地的恶心。
穿书过来的这几天,林涧已经见到了不少尸体,她以为自己的心理抗压能力大大增强,却不知道,那压力只是在往上叠加。
就像沙上一层叠着一层的危楼,而她就在楼中。
在看到藏音惨状的瞬间,压力达到了顶峰。
林涧转过身去,胸腔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
陆怀沙立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脊背。
他眸中寒光转向幽暗血腥的室内,即使是在看见那胎儿时也未有一丝撼动。
“在这里等着。”他道。
陆怀沙大步走进屋内。
明显杀手走的也很匆忙,应该就在他们到二楼之前刚刚离开,所以他只来得及杀了藏音,还没能仔细查找一下室内物件。
这时陆怀沙忽然注意到藏音伸到床底下的右手。
他将那条胳膊拽出来,便看见她的拳头死死地攥着。陆怀沙用了一下力,并没有掰动。
于是他继续加大了力气,直到死者的指骨断裂开来。他才看见那样东西的面貌。
那是一个镂空精美的小金球,金球里面套一个錾花镂空象牙球,象牙球里面还套着一个硬质绿玉的小球,如此环环相套,一直套了七层。
金球上拴着一段红绳,似乎原本是个挂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