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不喜欢的。”林涧趴在他胸口上闷闷地说。
陆怀沙怔了一下,心底忽然冒出了个念头,这应当是她第一次不是由于其他原因,如此主动地抱他。
他面上噙了一丝笑,眸光暗沉下去,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道:“连大着肚子也喜欢么?”
“嗯。”林涧在他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三哥什么样子都好看。”
“懂了。”陆怀沙眼底的笑意更明显了些,突然话锋一转,一字字吐出道,
“你喜欢我,潆儿。”
林涧愣了一下,继而忽然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脸上蓦地透出了红晕,坐直了身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道,“你故意套我话?”
“可不能这么说。”陆怀沙慢条斯理地整了整方才被她压乱的衣襟道,“潆儿不也故意掉眼泪,来让本座心疼么?”
林涧突然被说中了,脸红脖子粗地嘴硬道:“我才没有。你看错了。”
陆怀沙站起身来,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道:“你是忘了方才撒谎受罚了,还是想再来一次?”
林涧登时缩成一团,捂着自己的嘴蜷进了椅子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可不要,再亲嘴都要肿了。
陆怀沙见她圆圆的眼睛满是乖巧的望着他,瞳孔里的暗流却越发汹涌。突出的喉结轻轻动了动,但是他却没有做什么,只是笑着揩了揩指尖,转身拿碗筷去了。
林涧怕他累着,便也从椅子上跳下来去帮忙。
她一面看陆怀沙从锅里往外盛菜,一面嘀咕道:“不过你不舒服的事情既然与圣女血脉无关,那祝郡方才心虚什么?他刚刚脸色都变了。”
“是听到你提起了上一代圣女。”
陆怀沙低头搅了搅面汤,将里面的肉丸子多给林涧盛了些,“你不是在秘境里遇到过你母亲么?她身上恐怕有什么秘密。”
“嗯。”
提及秘境里的事,林涧心里不由得一紧。她正有几分焦虑,不知从何开口,却忽然看见了摆在灶台上的两碗面。
林涧目光闪了闪,从灶台上跳下来。突然抱起浇头少的那一碗跑走了。
“等等。”
陆怀沙皱起眉头想要叫住她,却见林涧吸溜着面条冲进了殿门里,头也不回地含糊道:“这碗我已经吃了。你别想再换回来。”
陆怀沙的手不禁顿了顿,他垂眸落在余下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面上。
碗沿整整齐齐码放着大颗的牛肉丸子,是他原本打算多给她盛的。
陆怀沙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端起碗走回了殿中。
晚间,林涧借着陆怀沙打掩护的时机,悄悄避过白行简耳目,前去找到了祝郡。
祝郡正独自坐在院中。此番他来的急,因此也只带了一个侍童。侍童将茶水斟入杯中,那茶的颜色绿得出奇,在朦胧的月光下越发如同一块翡翠。
祝郡见她来了,便挥挥手叫侍童下去。
“圣女也长大了。”他温和地坐着看她,“和你母亲当年的样子越来越像。”
林涧没有言语,拉过坐墩坐了,“看来祝叔已经知道我为何而来。”
祝郡却不急,将茶杯往她面前推了推道:“这是你母亲在世时最爱的茶叶,不如你也尝尝。”
林涧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自从祝郡因她手刃亲子之后,她对于他也想了许多。
几个月来好不容易积攒起的信任,因那一幕而一扫而空。她最开始也曾怀疑过他的用心,直到后来才恍然发觉,他只是绝对、绝对地服从于圣女。
这种极度的忠诚,也许正是巫族守护圣女的传统所需要的。可是她却喜欢不起来。
就和这世上很多其他的事情一样,对这里的人来说无比合理,可是对她,一个异世的穿书者来说却令人难以接受。
林涧轻轻缓了口气,暂时放过杂乱的念头道:“我在淇山秘境中看到了我母亲。”
她原本以为祝郡知道,没想到这句话出口的那刻,祝郡却是眸色巨震,扶着桌面便腾地起身道:“她还活着?”
“没有。”林涧摇摇头道,“恐怕已经死了。只是一缕魂魄。”
祝郡眼神缓缓塌陷下去,好像维持了多年的高楼一夜倾颓,面上骤然涌出的疲色显得他越发老迈不堪。
“原来那里是她最后去过的地方。”
林涧愕然看他道:“您不是说我母亲是难产而死?”
“是她命我那般说的。”
祝郡闭了闭眼睛,慢慢坐了下来,手肘无力地撑在了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