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昼在整片大陆都有多个分身。上次我绞杀的应当是他最强的一个。”
陆怀沙道，“灵墟这一个分身实力衰弱, 不过却被他留到最后。甚至不惜耗费自己实力最强的分身, 也不想让我发现。”
他抬起目光，眺望向了灵墟王城的方向, “看来灵墟，应当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
白行简顿了顿, 抬手指挥卢简文道：“你去告诉掌君, 叫他好好查一查荼昼与灵墟的关系。”
“是。”卢简文应声，恭敬退下了。
这一边林涧已经趴在门缝上侧耳听了大半天, 突然殿门一下子朝内打开了。
她身子没站稳, 正正扑了陆怀沙一个满怀。林涧抬起头来, 正对上他低垂下来的眸子，遮掩在阴影里, 如同不见底的深潭。
林涧脚底下安了弹簧般，一下子从他怀里跳开，乖乖贴着墙根站直了。
陆怀沙倒是没言语，径直闭了殿门，到榻上斜倚了下来，伸手揉着眉心。
林涧想要上前，却又不敢轻易触碰，手指头绞来绞去，正在犹豫的时候，却忽然听见他道：“过来。”
林涧赶紧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榻边。
陆怀沙睁开眼来，正看见小姑娘一脸欲言又止地望着他。圆眼睛里好似汪着水一般，在闭门后昏暗的宫殿内越发透亮照人。
“你很怕我？”他忽然开口道。
“没有。”
林涧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我就是有点担心。”
陆怀沙长眸眯起，“担心什么？”
“……毕竟你是男子。”她呐呐地说，“我一时间有点想不通，你等我想想。”
“想不通就不必再想了。”陆怀沙微眯起眼睛，“我身体没有大碍。”
他见林涧一脸不相信的样子，便嗤笑一声道：“你与秦默那厮跑路的时候，怎么没见这般思前想后的？”
林涧被呛了一句，登时更不自在起来，只得小声嗫嚅道：“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怀孕了嘛……”
“你的意思，是若非本座有孕，便永远不打算露面了？”陆怀沙忽然偏头俯视她道。
林涧想要解释，却不禁一停。毕竟她之前就是这么想的来着，不然也不会贴小广告去再找一个。
“你既这么不想留下，便也不必再留了。”陆怀沙忽然坐起身淡淡道。
他手指一叩床榻，高殿两扇沉重的白玉大门便轰然敞开。夜间落华顶上凛冽的山风登时灌进门内，满殿盈盈烛光忽闪忽灭。
“黎思，送客。”
黎思原本正在落华顶山口上大口呼吸新鲜灵气修炼，陆怀沙这一句话声音直达耳膜，惊得他一下子跳起来，跑到殿门口，愣愣道：“……道尊？”
林涧僵住了，没想到他刚把自己抓来，这就又赶走了。她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道：“你真的想我走？”
陆怀沙慢慢立起来，垂首凝视着她道：“你知道。本座不缺照顾的人。”
“若不是怜惜这个孩子，本座为何要耗费心神寻你回来？”
林涧原本想要说什么，听见这一句话的瞬间却全忘了。
陆怀沙一身青蓝法衣，伫立在华殿之中。袖上流云纹飒飒回转，鬓边垂下的黑发为夜风扬起，离她很近，却又遥远得如同神祇。
原来如此。
不过这也正常。这才是道尊，他剑名不杀生，更何况自己肚中的孩子。他留下这个孩子，那恐怕也算不上爱或者喜欢，只不过是怜惜，悯他未生孤弱……
林涧觉得落华顶上有些冷，便拽了拽自己的衣袖，轻轻点头道：“我懂了。”
她慢慢转过身去，一步步走出了殿外，“……那我就走了。你好好养着身子。”
黎思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离开。
他刚刚花了一整天的视角接受“道尊有个秘密夫人”这件事，结果下一秒道尊就把他夫人赶走了？！
他不禁仰起头来，看向明光熠熠的殿中的人影道：“道尊，这……”
陆怀沙声音平静道：“让她走。”
林涧虽然已经确认了自己被赶走的结局，但是听见他这么平静的说话，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便回头看他道：“那个，我可以把怀孕的事情告诉巫族吗？”
“随意。”
“……好。”
原来道尊竟然还让这姑娘怀孕了。
黎思一脸复杂地看着林涧。
虽然道尊是他自小最崇敬的人，但是关于大半夜把一个怀着孕、身无修为的年轻姑娘赶下山去，他还是想说……好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