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沙却没有理会他,而是对林涧道:“之前就是他在巫族祀日典仪式上试图控制你。”
“对,是我。”
荼昼很爽快地承认道,“我记得你叫林涧吧?我可以直呼圣女名姓吗?林涧,你要继承的巫族传承力量极为强横,若能为我所用,必将十分有利。”
林涧心头掠过一阵恶寒。
她那一瞬间感觉到,这人身上有种和陆怀沙如出一辙的平静,可是和陆怀沙还不一样。陆怀沙只是令人觉得摸不透底细,而他则如同巢穴中沉默待守的毒蛇。
荼昼见林涧不说话,却更逻辑清晰地陈述下去。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起先偷换你的侍女,想要劫走你的是我。你们第一次来灵墟时,重伤了道尊心口的是我。后来用傀儡丝操控许碧梧的也是我。说起来,我还用傀儡丝在秘境里救了你一次呢。”
荼昼浅淡地笑起来。
他眉眼天生生得中正平和,不偏不倚,因身体不好而脸色苍白,更透着种良善的书生气。
“这么一想,”他很是怀念地说,“似乎也做了不少事。”
林涧手脚冰凉,荼昼的语气越平静,越令她觉得像是一个骗局。
“你想要什么?”她说。
荼昼却笑起来,看着她回答道:“有的事情可以说,有的事情不能说。”
陆怀沙忽的拉着她一步退到破屋门外,林涧侧脸一看,后背猛然起了一阵冷汗。
一根明晃晃的傀儡丝钉在门框上,离她不及一寸之距。就是方才荼昼那般心平气和的说话,仿佛旧友一般聊天时出手的。
“一击不中……”屋内传来他轻轻的叹息声道,“悔之晚矣。”
陆怀沙将手掌一抬,苍白火焰霎时从房屋底部燃烧起来,烟雾蒙住了门窗,整座房屋都开始如纸片一样倾塌。
破烂的纸窗最先垮塌下来,恰好露出倚在榻上的荼昼的面容。
他正侧脸看向窗外,火焰已经蔓延到了半身,却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涧。
“你方才在看我的腿。”他含笑说,“其实秦默之前早跟你说过了,就是他打断的。”
“他是我的儿子。在我可以容忍的限度之内,他既然恨我,便随他去了。所以你不要怪他,是我不许他把我的事说出去的。”
荼昼缓缓勾起唇角,将食指交叉着压在自己唇边,说出那句只有他和林涧能听懂的话。
“封口的方法,我会二十种。”
刹那之间,整座房舍的屋顶猛然垮塌下来,将他整个人埋在了燃烧的废墟之中。
林涧惊得猛然后退一步,陆怀沙却在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道:“人死了。走吧。”
他却没有带林涧回到她住的那所小院,而是径直带她进了一处陌生的客栈。
卢简文和黎思察觉到了陆怀沙的气息,惊喜地迎到楼梯上说:“道尊您回来了!荼昼他……”
陆怀沙道:“死了。”
他接上一句说:“你们去另开一间房。你随我进来。”
后面那句显然指的就是林涧。
林涧刚跟着他走进屋里去,房门便砰一声在她身后关紧了。
卢简文和黎思一脸震惊地看着屋门,最后还是黎思揉了揉眼睛道:“师兄,刚才那个姑娘是谁?”
卢简文慢慢把眼球转了回来,竭力忽略去陆怀沙和林涧之间那股诡异的气息,安慰师弟道:“兴许是道尊有什么要事要跟她说,你好好把守着门。我去再开一间房。”
陆怀沙走进房间,便斜倚在屋内的罗汉床上坐下,取杯斟上茶水,浅浅啜了一口。
林涧紧攥着双手,仍旧低头站在门边上,不知为何就心虚得很,有些不敢靠近他。
“还站那儿干什么。”
陆怀沙瞥了她一眼道,“坐过来。”
“哦。”林涧赶紧应了一声。
但是那张罗汉床原本就不宽,此时也已经被他铺展开的宽大外衣占去了大半。林涧不敢碰他,就从桌边拖着椅子往罗汉床边上走。
那椅子是实心梨花木,沉得很。陆怀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将椅子拖到自己身边,既而忽然伸手,将她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他冰冷的手指抚过林涧发辫,将她鬓角发丝掠到了耳后。
林涧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都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痒得她忍不住,便轻轻偏了一下头。
陆怀沙的手却骤然一停,他发出一声冷笑,一把拧住林涧手腕,扯到了自己身边,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