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叫她等一等,然而此刻恰好一个槐族人从道路对面拐出来,见这边有动静便好奇地看了过来。
林涧怕被人看见,急忙从储物袋里掏出面篱,往头上一扣逃也似的跑走了。
她一口气跑回了竹楼,将门砰地一声关上,靠着门喘着粗气。
幸而陆怀沙并没追上来。
林涧这才一下掀掉面篱,气喘吁吁地往藤椅上一躺,别过脸去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槐族的镜子做的粗陋,唇上的伤口只能模模糊糊照出个影子来。不过仔细比较一下还是能发现,她咬的陆怀沙那一下可是狠多了。
可是谁叫他突然站起来亲她的!
林涧气愤地将手里面篱往桌子上一甩。而且他当时看她的眼神实在太吓人了,要不是她跑得快,她都怀疑自己当场就要被他在那儿给办了。
至于嘛她不过就是跑个路,就能把他气成那样?
明明钱也给了信也写了,连把他挂在家里天天上香这种拍马屁的奉承话都说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情绪化的狗男人!
林涧喘了两口气,便立即起来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她一边收拾一边留心窗外,但是陆怀沙始终也没有追上来,倒是让她有一丝不安。
照方才那个撕破脸的架势,他现在怎么也应该追过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就是不知道他又出了什么问题?
这么想着,林涧收拾东西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陆怀沙虚虚一指,便砰一声关上了伙房的门。他随手丢了个屏蔽探查的法阵在外面,便痛苦地捂着腹部跪倒在地。
洁净的长发在没有打扫的地上沾上了灰土,但是他却无暇顾及,咳喘得几乎停不下来,不断往外呕吐,却又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
他右手勉勉强强凝聚起了一点灵力,按在心口经络上,伴随着灵光闪烁,这一阵剧烈的反应才渐渐平息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
陆怀沙手撑着地面,疲惫地将额头抵上桌角,用力捏了捏眉心。
明明他已经耐下性子等了很多天,就是怕吓到她,想挑个合适的时机同她说清楚……起码也要弄明白她当时为什么会离开才好。
可是到头来还是冲动行事……
他本来不该如此,可是方才那一阵实在是急火攻心。自从怀上这个孩子以来便常常没来由的暴躁易怒,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缘由。
总归方才最后还是收着了力气,这才没有伤到她。假如他现在过去再同她说清楚,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陆怀沙捂着腹部踉踉跄跄站起身来,但是起猛了,眼前却是一阵头晕发黑。
他不得已在门框上靠了半晌,唇角溢出了一丝苦笑。
他本来不想依靠腹中孩子得到她的怜悯,没想到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然而陆怀沙力气还没缓过来,他腰间的通信玉佩却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
陆怀沙此刻很想将玉佩掐灭,但是长期以来在玄天宗形成的习惯使他无法拒绝,脑子里还带着最后一丝清明。
他最后还是接起来,扣在耳边低声道:“什么事?”
对面传来的是他带来的那一队弟子的声音,对方显然惊慌失措,完全没有察觉陆怀沙语调的异常,匆忙便道:“道尊,快来!这沼泽里有东西!”
非得是在这个时候。
陆怀沙慢慢放下捏着鼻梁的手,心烦意乱地将玉佩捏成了粉末。
他推开门出去,却蓦地看到了被丢弃在地上的精巧金笼。里面的透明小鸟明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顾惊慌失措地喳喳叫。
给她的东西,她也不要了。
明明之前还是很喜欢的。
陆怀沙轻轻叹了口气,指尖一指,金笼便径直飞起来,平缓地落在了林涧庭院里。
她若是喜欢,便会拿走。
若不喜欢,这样总也能明白他的心意。
此时天色已经黑沉,但是林涧急着要躲开陆怀沙,也顾不得什么天黑宜不宜行路了。
况且槐族周边的妖邪被玄天宗修士围剿过一波后,已经减少了很多,她大可后顾无忧地直接跑出去。
她已经将房间里为数不多的用品全都收进了储物袋里,正打算出去牵马,却忽然瞧见沼泽那边亮起了一片火光,接着便传来一阵鼎沸的人声。
林涧不由得停了一下,接着却见秦默急匆匆地推开门跑进来道:“就说槐族周围有这么多妖邪不正常,那沼泽里果然藏着大妖!”
林涧愣了一下,“什么大妖?”
“是江魈。”秦默答道,“少说也有千年岁数。江魈一般都是生长在河水里,这只却进了沼泽,里面估计也有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