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行简又咬牙切齿地调转回来,恶狠狠地望着卜元韶道:“长岐为了宗门脑子坏了,你脑子也坏了不成?你我好歹活了万余岁,几时听说过男子怀孕?”
他话没说完,手已经搭上了陆怀沙的手腕,口中话语却蓦地收住,接着脸色猛然一变。
卜元韶无可奈何地扶着头在旁边看着他道:“师弟,这你怎么说?”
白行简还未说出一句话来,三梅峰的观虚真君已经领着他两个弟子走了上来,见了陆怀沙便笑道:
“师侄可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把你师尊和掌君急成了什么样!如今回来了便好,他们也可安心了……”
话音未落,观虚已经瞧见了白卜二人如遭雷击的神色,忍不住奇怪道:“这是怎么了?行简,你看你徒弟回来了还不高兴?”
陆怀沙施施然说:“我刚刚告诉师尊我怀孕了。”
观虚:“什、什、什么?!”
那头太霄峰和平竹峰的两个真君也已经走了上来,见了陆怀沙也上来笑着招呼,“道尊可算回来了?不知与荼昼一战伤着没有?那魔头着实可恨!咦,三位仙君这是……”
陆怀沙已经懒得看他们的震惊之色,直截了当地开口说:“我怀孕了。”
两个真君:!!!
得知道尊回宗,上门来拜谒的人可不少,眼瞧着东边山路上又有人走上来。而陆怀沙似乎又要如法炮制,开口道:“本座怀……”
白行简后背一凉,堪堪从震惊中醒过神来,一把上前捂住陆怀沙的口,低声喝道:
“你给本君闭嘴!不许再说了!”
陆怀沙长眉蹙了蹙,他不适地将师尊的手从自己身上拂下去道:“为何?”
白行简脑门直跳,他冷冷回头瞪了僵立在原地的几人道:“道尊方才说的话,你们一个字不许透露出去!长岐!你跟我进来!”
方才刚走上山来的几个真君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瞧了个陆怀沙的背影,便见他被白行简推进了殿内去。
白行简随后冒个头,一把将卜元韶也扯了进去。
他冷眼目光如刮骨刀般寸寸扫过立在广场上的几个人道:“一字不许说出去。给本君记住了。”
接着白行简便砰地一声关上了殿门。
刚上来的几人愣了一下,“发生什么了?”
观虚等三人垂着手站在落华顶的冷风里,朝他们扯了个僵硬到比哭还难看的笑。
陆怀沙进了殿内,便甩开白行简的手,平静地说:“我身子重,师尊你不要推我。”
“你少给我胡言乱语!”
白行简咬牙切齿地看着他,勒令道,“坐下!本君这就去翻翻有什么毒物能招致这种脉象!”
陆怀沙对此的回应是展开手臂,轻轻在自己小腹点了一下。
霎时一团模糊灵光在他腹部亮起,像是个朦胧的影子,有节奏地收缩翕张着。
此时月份还早,自然不可能看出什么胎儿的形状。但是白行简和卜元韶见此场景皆是齐齐抽了口冷气,白行简更是后退一步,差点坐到地上去。
他们都认得,只有有孕,腹中才会出现这番景象。
“所以,”
最后过了半晌,还是卜元韶打破了殿中死寂,“长岐你怎么会这样?”
陆怀沙瞳孔微微缩了缩,他垂在袖子里的手瞬间用力到指尖泛白,但是下一刻他却平静开口道:“方才说了,因为一个女子。”
“那她人呢?”
“跑了。”
“跑了?跑哪儿去了?”
“不知道。”
信息量过大,白行简终于一屁股坐地上了。
怎么说呢?
玄天宗只收男弟子,并且严禁弟子婚配。而自己辛辛苦苦在身边带了千年的徒儿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不仅被人搞大了肚子,对方还跑路了?!
白行简深呼吸了一口气道:“……我剑呢?”
伴随着裂断万里风声,一柄闪耀着熠熠光华的青刃剑自山中呼啸而来,凛冽杀气如一条蛟龙自广场中央悍然穿过,卷起的风浪令场上几个仙君衣袍翻动,纷纷打开了护体灵光!
白行简翻腕猛地将剑柄在手中握紧,提剑猝然起身。
他一双灰白瞳仁如同冰霜封住的雪原,带着生人勿近的杀意看向陆怀沙道:“那女子到底是谁?说出来,师尊定然叫她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陆怀沙笔直地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眼底神色寸寸幽暗了下去。
“不必师尊动手。”
他素白指尖搭在雕花扶手上叩动,空洞的声响令人心头一惊。陆怀沙慢慢道,“本座自然会找到她,让她知道此事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