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不经意的一两句, 填饱了一些商贾的荷包。
至此,名头越积越响, 成了他们口中讳莫如深的高人,他消息路路通, 能在人心中架海擎天,2006年,周世宗被凶蛮的马雄飞威逼利诱, 被迫成了他的线人。
“梅花道”里。
马雄飞指尖夹着周世宗誊在黄纸上的三条信息, “给了这些?”
周世宗燃起降真香,“这姑娘给消息的方式怪,说新不新, 说旧不旧,看不清楚什么来路, 愣是没在我这留下丁点的指纹,那张脸都可能是假的,后路留得那叫一个宽敞啊。”
马雄飞拎着黄纸在油灯上一过,火苗一蹿,在他掌中焚灼,“能联系到她吗?”
周世宗揉捏着鬃狮蜥的背脊,“牵线搭桥嘛,我最擅长。”
县署这两日松快,大家都乐得清闲。
虎屿钢厂爆炸案正式由州市署联合督办,但布拉特被抽调过去当外勤,拜署长参加了最后一场评审会,确定了离开威榔,上任彭亨州关丹市署的具体日期和流程。
下午4点10分。
他替布拉特去AYER ITAM(亚依淡)接Jori,快临近她生日了,两人绞尽脑汁地商量送什么才能平息她前段时日所受的惊吓。
十字路口,绿灯灭,红灯启。
拜署长拉闸时抬眼一望,就瞧见Jori扭着裙子立在门口嚼泡泡糖。
一辆黑车由东向西,急停在她面前。
“Jori,Jori,我们的Jori,”副驾上一个少了只耳朵的男人探出头,笑得花枝招展,“上车,我们带你回家。”
Jori在布拉特的教育下,对陌生人尤其戒备,她刚想扭身离开。
面包车的拉门霍然一震,“啪”地拉敞开,后排伸出熊掌一般的铁臂捏住了她的两腮,粗鲁地将她扯进车内,Jori额头重重撞在车框上,眸子晕得能看见灿灿星河。
拜署长认出了那男人。
正是前几日布拉特跟他说的,乌玛的首席干将Hale,一个执迷于疯癫杀戮的男人。拜署长知晓他屠戮的手腕,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不动声色地跟车。
一弯接一弯,一脊连一脊。
车子往安曼山开去,那是威榔地处偏僻的荒山。拜署长慢吞吞,没有紧挨着前车,他有策略的跟跟停停,一路未被发觉。
黑车最终停在了山脊间长草纵横的仓库前,四五个人下车抽烟喝酒,勾肩搭背的扯开仓库锁链,没人看管Jori,她被撞了头,趴在后排昏迷不醒,小丫头,跑不了。
拜署长今日面见长官,根本没有配|枪。
他将车停得很远,压低身子匍匐前进,依托着废弃油罐与碎石的遮掩,迅猛地奔向Jori,抱起她,狂奔返回自己车内,一脚油门,急转下山。
后视镜中,一身腱子肉的Hale疯跑而来,野兽似的嚎叫。
四五个乌玛人重新上车,嚣张地碾压上来。Hale开车极疯,副驾的一只耳用机关枪突突扫射,子弹乱驰,玻璃炸裂,拜署长压着身子和脑袋在盘山路上极速逸遁。
可他驾驶的是老车,全然敌不过对方。
Hale越逼越近,风驰电掣地一次次撞击着他,巨大的冲力下,Jori颠醒了,她迷迷糊糊被拜署长箍在怀中,“别抬头,Jori!不要动!”
保险杠被撞落,后备箱瘪成了一张饼。
Hale狂笑着,挠了挠板寸头,抠了抠脸上的长疤,高叫一声,精彩地完成最后一次冲击!
老车被直接铲下了山道。
连环翻滚中,拜署长死死搂住Jori,他脑子晕乎,面颊被碎片扎成了棋盘,疼得骨头乱措。
反复的撞击因巨石阻挡而停止,他头颅恶心得昏沉,眼前瞧不清东西,可他压根不敢停歇,Hale的叫嚷就在他头顶盘旋。
拜署长一瘸一拐地捞起Jori前行。
一老一少摸爬滚打,都能感受到彼此的煎熬与心惊。
一路坎坷躲藏,他抱着Jori冲向湖面,伏在茂密的水烛里。
Jori被箍得难受,嘴一瘪哼了几声,拜署长忙将她捂住,哭叫被闷在掌中呜呜咽咽。
Hale追得紧,查得严。
拜署长心知肚明,他几乎没有带走jori的胜算。
“When I was a little boy, I had but little wit, it’s a long time ago, and I have no more yet, nor ever,ever shall, until that I die, for the longer l live, the more fool am I. (当我是个小男孩,那时我就没脑袋,现在我的头发白,还是没有长脑袋,直到哪天进棺材,永远不会长脑袋,活的日子越是长,我就越是没能耐。)”
Hale声音洪亮却怪异,唱得诡诡谲谲,身侧还不时有人嘻嘻哈哈地附和。
高唱的童谣有了回音效果,又与狞笑和怪叫纽结在一起,成了首震慑催命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