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坐在这吗?”
“坐。”程爱粼点头。
“新闻道德,我跟我爸讨论过这个问题,他嫌我傻,说新闻价值是凌驾在新闻道德上的,可他死在了追求道德真相的路上,他比我还傻。你说的特好,真的,我百分之百‘十卜’(支持)你。”
程爱粼面无表情地扯起一假笑。
“这周末我妈不在家,我准备办个party,你来不来,我正好约了些班里的同学,大家提前认识一下,以后也方便做presentation和discussion,我想进新闻社,所以还邀请了社|团的学姐。”
程爱粼嘬着酸奶起身,那三明治只吃了一半就被丢弃了,“周末走不开,得打工攒钱,我是个穷人。”
洛里歪头,慢慢噙出一个怪笑,“你认识葛兰,是因为那次事故吗?”
程爱粼一愣。
“不是吗?我以为你有这么强烈的反应,是因为你是那起事故的受牵连者。他是因为那件事才调到威榔县,来这避难,等几年后风头过了,再出去当大主编,我爸跟他做过同事,不光是你,我也对他吐过痰,有些人是不该活着的,他就是其中一个。”
第25章
*我能以命换命*
虎屿钢铁厂的地下操纵台黢黑不见五指。
一团橘光由远而近的跳跃过来, 停在了门边,手电筒后移露出一个长发男人醉醺醺的笑脸和瓶斯丹达伏特加,“起来来点?”
角落里的胖子愣愣瞌瞌, 坐了一天, 两股连着大腿全是麻的,他心情不畅地哼两声。
都说他们是12勇士, 屁!狗屁!
就是拿钱干活, 耗死那些满天甩钱玩的显贵王|八|蛋。
多耗一天多拿800令吉,谁不干谁是傻子!
长发身子歪歪斜斜地往门里跨,被长线绊了个四仰八叉, 惊醒了大刀疤。
大刀疤一看来人了,忙挣扎着挪身, 胖子顿觉身侧一空,去抓他, 结果被大刀疤甩开,他劲儿使大了, 一踉跄坐在了长发滚圆的肚子上,把屁都压出来了, 长发连连哀嚎,胖子把大刀疤捞起来,抬腿踹一脚长发, “瞎不瞎!”
三人刚要骂咧地开吵。
远处传来一声惊惶的骇叫, 经空旷的场地一回旋,无数尖声起伏连绵,大珠小珠弹玉盘。
奔跑的碎步声从地下敲到地上。
12勇士四面八方齐聚在2层, 瞪着前方呆若木鸡。
他们面前——
无数隧道式烘干机的缝隙里,都填满了10加仑的液体|炸|药!
长发酒醒了, 死命揉眼,声儿都蔫了,“What the fuck……”
同一时间。
阿儿玛的414室。
程爱粼盘腿靠坐在阳台中,对面是灯火通明的县署。
黑色的地毯上种满了烈焰扶桑,她窝在懒人椅中看着电脑和手机,终于知道洛里口中的葛兰为何该死。
今年2月12日,吉隆坡白沙罗富商的一对5岁双胞胎姐妹在上学途中被悍匪绑架。
中午,一个冰鲜包裹寄到了家中,富太打开一看,融化的冰水中,赫然一块头皮,上面是红色米妮辫绳扎着的一撮长发。
富太一声骇叫,当即昏死过去。
她是已经息影的国民演员,一张一弛都是贵气,此时近乎癫痫,在地板上狼狈丑陋地打挺。
警署迅速布|控,绑匪的电话下午也打入家中,要求一条命,一千万,合计共两千万。
葛兰听到了风声,抢了头条。
连夜的报道引|爆了社会,成了最炫目的焦点,也彻底错乱了绑匪勒索的全盘计划。
他们更改了4次地点,可富商每一次前去交纳赎金,后面都跟着长尾,浩浩荡荡的媒体队伍招摇过市,其中打头阵的便是葛兰。
长枪短炮窒息地包裹住了富商的别墅,将他的发家史和太太的情史扒得赤条条,光|溜溜。
除了父母,没有人真正在意那两个生死不明的孩子,镜头欢悦地捕捉着父母山穷水尽的眼睛和那摇摇欲坠的身形,日日夜夜不停休。
绑匪将盛怒实施在两个幼童身上,7日后送来了一截手指。
门外一群群的葛兰们像发|情地老狗,嗅到了更猎奇的话题,他们说这是死心眼的富太初恋在追求一种极致的情感复仇。
又过了8日。
警方在另一城区的廉价市场垃圾回收处,找到了双胞姐妹的尸体,再一次燃|爆媒体。
葛兰拿了奖金,凑齐了给母亲治肠癌的手术费。
母亲知道了钱的来头,拍着大腿悲哭三声,眦目高声,“我害了娃儿啊,是我!是我啊!这钱带血,是杀人的钱啊!”她悲愤地抓着一把把令吉抽打着葛兰,“我当年养不起你,怎么就没有药死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