岔路口, 路面越行越窄, 芭蕉绿竹越发浓密。
马雄飞终于在一个豁口处利落地斜超上去,同时一个甩尾将奥迪措开,急刹宝腾, 逼停了对方。
布拉特瞄准奥迪驾车者的眉心直接射击。
一声枪响,后脑血浆喷涌在椅枕处, 飞糊了后排嫌疑人一脸。“puki mak!”,他吐出白色粘稠的脑汁,抓着冲锋枪卧身开门,上半身刚探出头,就见到一双战地军靴立在眼前,马雄飞的柯|尔特M|2000抵在他后脑,“枪扔前座,爬出来。”
嫌疑人拧着劲儿,绝不向楞头青伏小,他恶狠狠挥枪。
一颗子弹奔轶绝尘,从他左太阳穴穿进,右太阳穴破出,男人脑袋一个猛烈震颤,两眼大睁磕在车门上没了生息。
布拉特徐徐收枪,嫌弃地瞥了眼马雄飞,“妇人之仁。”
马雄飞抿唇垂眸,突然一顿,觉察到不远处投向自己的火辣目光,他霍地抬头逐去,是辆缓缓行驶的出租车。
被他发现后,车子掉头离开。
车窗大敞,驾车的是个女人,瀑布一样的藻发在暴雨欲来中狂乱飞舞,她戴着墨镜,脸被遮去大半,根本瞧不清面容。
马雄飞心下一惊,这是跟踪在他们两车后的另一辆车,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布拉特显然也有顾虑,她怕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或是别有用心的记者,迅速记下车牌,发给了交管署。
这是程爱粼第三次跟踪马雄飞。
20岁成年后才能考取驾照,她现在没车没驾照,简直寸步难行,每次跟车只能谎报年龄,而后给出租车司机一捆令吉,让她亲自驾车,司机坐副驾。
“他们会查你车牌,很快找到你,”程爱粼吐烟,戴着黑皮手套的手扯出团手帕扔给司机,“所有监控都拍到了我们,所以不要说谎。你就说一个女人给了你一捆令吉要求自己开车,你心动了,换了座位,一坐上副驾就被她迷晕了,现在吸两下手帕,他们找到你后会带你去药检,这个东西能查出来,证明你没说谎。当然,你也可以不这么说,你见过我开车的疯劲,所以我不建议你采取自作聪明的Plan B或Plan C。”
司机胃囊逆流着恶心感,他从未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驾车。
这疯女人一脚油门,车子几乎是弹射出去的,吓得他狼哭鬼嚎,手心全是汗,滑得抓不住手柄,只能急急将汗擦在裤子上,又到了一个转弯,因来不及握上手柄,身子迅猛地撞向玻璃,细瘦的下颌硬是压出了个双下巴。
本以为这就够摄人心魄了,不想还旁观了打|枪杀人。
那“砰砰”震得他身子发软,由此知道这疯女人来头不小,司机腆着脸极力配合,抓着手帕使劲吸嗅,哼唧了几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程爱粼把车子驶回县城,停在城市垃圾资源场的监控盲区,匆匆离开。
她回齐贝昂家换了套衣服。
这几日白天,齐贝昂都不在家,她参加了新闻稿基础写作课的培训,4年前,当她从垫底生逆袭到尖子生后,便对“第一”这光环产生了莫名的执念与依赖。
程爱粼很感激这个课程,相当于对她的行踪打了掩护。
不然依齐贝昂的黏人程度,多私密的事也能见天光,她性子多疑,没过多久就会察觉她对马雄飞的深层情感。
洗了个澡,盘起长发,程爱粼坐着小巴,晃晃悠悠去了县署。
马雄飞有个老习惯,他身心久居警署,不愿回家,每晚6点都会下楼抽烟,立在台阶上看10分钟的球赛,美名曰工作疲惫,换换思路。
程爱粼死皮赖脸,盯上了这10分钟。
6点02分,她提着布兜,里面塞了些日用品,跟岗亭说明了来意,脑袋一移,就看到了台阶上轻烟吐雾看手机的马雄飞。
“马伍长!”
她白色T恤配牛仔短裤,素颜小脸顶着个茂密的大丸子头,笑意张扬地撞进了马雄飞眸子里,干净纯粹得与前一次判若两人。
马雄飞愣怔了片刻,居高临下睨着她。
程爱粼气喘吁吁,身形有些扭捏,一会看看脚尖,一会仰脸看他,笑得娇憨又美艳,“我路过这里,想来问一问调查进展,”她从布兜里掏出杯拉茶塞他手里,“辛苦了,这个放了三分糖,不甜的,我觉得你应该跟我一样,不喜欢太甜。”
马雄飞不动声色地垂下眸子。
程爱粼身上碰撞着两种对立的美感,瞧得时间长了,勾得他心尖发酥发痒。
程爱粼刚要开口,肚子发出一声悠长的闷叫。
她暗自痛快,一天没吃饭就等着这声叫唤烘托气氛呢,这胃囊真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