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剪子的功效就出来了。
苏平发狠地用静刃动刃反复戳|进她肚皮,四五个“哗哗”的血洞让她逐渐力竭。
等重新掌握局面,苏平又用起了砍|刀。
妻子的行动开始滞缓,可嘴巴还在战斗,奋勇地骂咧着,她已不知道自己骂了什么,只是将所有销毁男人尊严的粗言往外倒,骂他人格,骂他长相和那永远绵软的把儿。
这个恶魔太嚣张了,砍|刀对准了她的双唇。
曾经她的妻子温润含羞,是恶魔,恶魔侵蚀了她的脑子和手脚。她力气变大了,声音变粗了,眼睛变凶了,意识变恶了。
苏平带着力拔山兮地劲道剁着恶魔。
他越斩越勇,整个手臂挥举得极其热烈,像是表演着古典的捶鼓手艺。
他没有看向窗外。
自然也无法注意到对面高楼的长发摇滚男孩。
波比穿着骷髅印花短T坐在阳台上摆弄着录像机,嚼着花生米,脑袋随着音乐摇摆,时不时比个帅气手势。他东拍拍,西拍拍,突然看到了什么怪异场面,定住了。
屏幕里,有户亮灯的住家,屋中立着个黑影,正冲他大力挥臂。
波比怪异地蹙眉,推动了机器的变焦,放大了几倍才看明白,哪里是什么问好,这是手起刀落,是在剁馅剁肉。
动作重复不止,他去撒了泡尿,又到厨房煮了碗咖喱叻沙。
20分钟过去了,回到阳台,手起刀落的黑影依旧没有停止,保持着相同的速度和力道,看得他心里发紧,背脊蹿起冷意,他有些畏惧这种竭力的姿势。
突然,一束遥远目光聚拢在波比身上。
毛骨悚然下一激灵,他身子一向敏感,摇着录像机一移,便拍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穿着绿皮雨衣,脸如象牙白瓷,在暴雨中恍恍看着他。
女人就站在挥刀男人的楼上。
半晌后,突然对着机器笑了,那笑容晃晃悠悠显得诡异。
程爱粼咧嘴看着波比,听着楼下大刀阔斧的剁肉,她怀里揣着把|枪,12发子|弹,6发在弹匣,6发在裤兜。
她今晚来土库坟守株待兔。
要截杀李志金。
第60章
*你究竟是谁*
恶魔被苏平剁成了散装排骨。
妻子的脸再也分不清五官, 碎骨和肉泥搅和着,没了鼻子、眼睛和嘴巴的概念,成了团粉嫩嫩的肉酱。
一阵惊呼出现在门口。
大姨姐举着沙茶酱, 双目惊跳, 瞪着密密匝匝的纸盒里,趴伏在桌上与饭菜糅为一体的母亲和仰躺在破沙发上的呆板父亲, 目光所及处是延绵不断的血流, 蜿蜿蜒蜒向她脚边淌来。
她身子哆嗦,一把捏住了嘴,字符一个音一个音往外蹦, “ayah,(父亲), emak……(母亲),ayah!”
程爱粼听到了悲泣的骇叫, 而后是女人惊恐地奔逃,可没跑几步, 高跟鞋跺地声戛然而止,一声高昂的痛呼后便是重物坠地的闷响, 而后是布料蹭地的拉拽。
程爱粼闭目听着,内心躁郁油然而生。
她已经从楼外到楼内转悠了两圈,愣是没发现李志金的身影, 像是人间蒸发了。他明明喜欢像贼一样窥探秘密, 饥|渴地旁观暴|力,怎么会突兀地消失。
她揣着抢走出闲置的破房,7层走廊黢黑, 陡然将她淹没。
无尽的幽暗是程爱粼的决心,这一路死死活活走来, 她什么都不怕,唯独顾忌着马雄飞的安危。
不让悲剧再现是她的底线。
程爱粼于公交车上重生,在见到27岁马雄飞的刹那,便绝了当警察的念头。
时至今日,她依旧对皇家警署抱有荣耀般的信仰,那里有马雄飞对她的培养恩德,也有矢志不渝的千里缉凶,那是多么绚烂的一种舍生忘死,如今想来,胸膛依旧有热血有赤诚。
可这一遭她注定要脏心烂肺,也做好了进入渊海地狱的准备。只有没了公|权这张皮,抛了信仰与德行,才能最直截了当地保卫她的丹心碧血。
程爱粼心有不甘,严谨地再次地毯式搜寻,幽暗中的血腥也愈发浓烈。
从最顶层21楼往下,她又走了一遍,筒子楼的两部电梯已停运,只有楼梯可行,恰好正对着李志金和苏平家门。
程爱粼掐着时间,大致判断苏平已完成了杀戮,便放轻步子下到6层。
不料还差三级台阶,苏平屁股一怼纱门,拖着大姨姐突兀地出现在门厅。
程爱粼不动了,苏平也不动了。
他背对着程爱粼,屋内的白炽灯笼出了她的影子,投射到6层和5层交接的墙面上,尽收入苏平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