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人,您想想看,如果我们是私奔的话,为何不走小路偷摸进城,而是大张旗鼓地走官道呢?”李姝色接着道。
其实李姝色也在赌一条,那就是事发时,在场的就三个人,她和张孝良只要串通好,谁也不能说他们是在说谎。
毕竟,古代又没有监控。
陈义气得胡子一蹬,怒道:“真是巧言令色,明明是你们私奔,却被你们狡辩成这般!”
随后,他看向沈峭,眼光柔下来说:“沈峭,你来说,具体怎么一回事。”
李姝色的心立马高高提起,手指无意识地抓着衣袖,使劲地捏着。
她的谎已经说到这种地步,还把这番话给那张傻子重复了好多遍,重复得傻子都知道她编造的故事是怎么一回事了。
沈峭他,应该听得出来的吧。
可别在这个时候打她的脸啊!
她偏过身子,眼眸抬起,楚楚可怜的目光仰视着他,眼底弥漫着希冀与渴求。
沈峭低垂着眸,倒是第一次看见她这种眼神。
可能真的是知道怕了吧。
他轻咳一声,掷地有声地说:“大人,的确是李姝色砸伤了我,我们之间也的确闹了点矛盾,不过乃是些夫妻间的口角罢了。”
陈义皱眉不解:“不是私奔?”
沈峭:“不是。”
陈义欲言又止:“可是,外面传的都是说他们...”
自觉自己口误,他便连忙住了嘴。
传闻岂可为真?若是真为了几句传闻,就定了一个人的罪,那么他还算是什么青天大老爷?
他的话刚止住,一直没机会说上话的张父就抢先说:“大人,外面传的那些个有的没的,您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草民的儿子行为端正,乃是本分老实人,怎么可能与一位有夫之妇私奔?”
李姝色就知道张孝良的爹肯定巴不得离她远远的,她也正有此意:“大人,此等谣传污人清白,民妇亦是本本分分良家妇女,既为人妇,又怎么可能与旁人拉扯不清?”
李姝色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可就是太过在情在理了,听在沈峭耳里,却是格外的怪异。
在今天之前,他可不知道她有这般好口才,说出的话都是粗鄙不堪,他们正是因为话不投机半句多,才至今没有圆房。
陈义此前也没有见过李姝色,一开始还想着这秀才娘子能有多污秽不堪,却不想说起话来却是条理清楚,完全不像是个无知妇人。
他道:“沈氏,本官听你言语,看你有几分见识,可千万不要在本官面前耍心眼!”
李姝色应声:“大人,民妇的丈夫是秀才,平时里听他读书多了,自己也能跟着明白一些道理,绝对不会做出不守妇道,谋杀亲夫的事。请大人明鉴。”
虽然李姝色知道原身是怎么回事,沈峭也知道,但是他们如今统一口径,沈峭否认私奔一说,那么私奔二字就成了实打实的传谣。
既然是谣传,那么就无法判罪。
李姝色心中松了一口气,或许这关是过了?
但还没等她松完,就听见陈义说:“沈氏,虽然你没有与人私奔,但是你砸伤沈秀才却是事实,你待如何说?”
哦,原来原身断了一条腿是为这?
沈峭虽然帮她洗脱私奔外加谋杀亲夫的罪名,但是砸伤的罪名却不想帮她洗脱,所以她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逃。
李姝色额头的冷汗都快要下来了!她可知道古代是有打板子这一说的,却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板子,竟然能够活生生把一条腿打断!
她直接跪着上前一步,一把抱着沈峭的大腿,声泪俱下地喊着:“夫君!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忤逆你了!以后一定好好伺候你,并且好好孝顺公婆,再给你添个一男半女,以后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她只要一口断定这是家务事,两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想来这县令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她呜哇呜哇地哭着,脸色涨得通红,任谁看了,都笃定这是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
陈义见状,手里的惊堂木也拍不下去了。这还怎么拍,他要真治罪,人小两口反过头来,还不得心里怪他?
犹豫不决之下,他又问:“沈峭,你以为呢?”
面对这个他极看重的后生,陈义比对待旁人多了几分耐心。
沈峭看着眼皮下这个死死抱着他大腿不放的人,心中更加添了几分疑惑,她什么时候这么有能耐,几句话就打消了陈大人的顾虑,又装腔作势一番,就把他架在了道德的至高点?
原谅又如何,不原谅又如何?他又不能休妻,爹娘那一关他就过不去。
既然不能休妻,那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