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说着,门外又进来一个小侍卫,他一下子跪在地上,结结巴巴地道:“禀报陛下,那莫邪使者说,他们没有见到轿子,对于这件事,他们一点都不知情,说是骗……骗了他们。”
“你说什么!”
铜烈台发出了振聋发聩的怒吼,有人一脚踹在那小侍卫的身上,怒道:“怎敢胡言乱语?”
那小侍卫也吓得面如土色,只一个劲跪着叩头道:“陛下恕罪,不是小人胡说的话……真的……小人说的都是真的,莫邪的确说是我们骗了他们……”
“陛下,您是不是该给一个解释?”子言转过头瞪着白嘉音,大吼道:“陛下!”
半晌,白嘉音才站起身,她走至铜烈台的中央,衣摆一拂跪了下去。
“列祖列宗在上,白嘉音在此请罪,还望父皇,母后,重罚。”
她闭着眼沉声道:
“倾安国,君之倾,民之安,历代君王都深知此道。可偌大一个倾安国,如今却要在我白嘉音的手中毁于一旦了……今日有外敌入侵,烧杀掠夺,杀吾之子民,侵吾之土地,甚至,还要侮辱践踏倾安的皇室血脉,”白嘉音说到这里瞳孔一颤,哽咽道:“嘉音无能,不能救万千百姓于水火之中,不能保王之皇冠璀璨明亮,但是嘉音,最终还是保住了皇室血脉,嘉音已将倾安国仅存的一位皇子送去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随他而去的还有倾安的百年历史古籍古典,只要皇室血脉与历史犹存,倾安国,就永远不会灭,请父皇和母后放心。”
继而,她深吸一口气,又道:
“孤,自小就长在战火之中,不惧熊熊烈火。孤还记得,曾经当着满朝臣子的面在这铜烈台发过誓,甘愿一辈子为倾安牺牲,如今,孤的誓言也依然作数,即便那莫邪打上门来,要将孤千刀还是万剐,孤都毫无怨言,绝不退却,誓死与倾安国共存亡!”
说罢,白嘉音缓缓站起身,道:“正如诸位所说,莫邪很快就打进来了。要留下的,就和孤一起并肩作战,不想留下的,就走吧,君臣一场,孤也不怨你们。毕竟,打仗是会死人的。”白嘉音的声音平平淡淡的,仿佛生死都已置之身外:“可对孤而言,生死就在一念间,道义却永存心间不会变,孤宁愿他与我天人永隔,也不愿倾安唯一的皇室血脉承敌国之辱,孤宁愿死在这倾安的土地上,头颅挨地,沾满了鲜血,也不愿苟且偷生地活在人间!”
说到这,白嘉音的胸膛一起一伏,她昂起头,字正腔圆道:“诸位,你们是留还是不留?”
留还是不留?
留。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铜烈台下的士兵们齐刷刷地将刀柄握在手中,大声地向他们的女皇表明态度,这声音如雷贯耳,从胸腔的最深处一涌而出,发出震天响声。
“好!”
白嘉音昂起首,拔出弯刀举过头顶,她将弯刀向前方一指,道:“那就来吧!将士们,如今倾安国遭难,只有用鲜血破灾,你们是倾安最璀璨的荣耀!杀出城去,将敌人杀个片甲不留!”
“将士们,随我出战!”
她话音一落,台下银白的千军万马立即应声,他们摩拳擦掌,整装待发。
如白嘉音方才所言,战场上会不断有人死去,可仍会有人前仆后继地奔赴其中,只要那道白色的美丽身影还在,只要她手中的弯刀还在,他们就不会散。
这是倾安子民对这位女骑士的神之信仰。
“吱呀!”
只听车轮碾压出一声刺耳的声音,前面的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一个车夫跳下来,蹲下身看了看车轱辘,道:“没事没事,许是跑的太快,这玩意儿撑不住了,老夫修一修就好,你们也刚好下来休息会儿吧。”,说着,那车夫就跑去打了些水,擦着那轱辘。
“殿下,您也下来休息会儿吧”那个小侍女说道,见白嘉怜点了头,她便伸手去扶他。
这几日赶路是有些辛苦了,骑马的坐车的都坐在地上揉胳膊揉腿,其中一人抱怨道:“这都几日了,怎么还不停啊?”,“唉,陛下说了,要远,这还不够远呢!”,“可这都到哪了,这要还不算远,是不是天上才算远啊!”
“还有几日到莫邪?”白嘉怜写道。
“这个啊,这个……可能还需要几日吧,殿下莫要着急。”那侍女赶忙说道,话锋一转又指了指夕阳,道:“殿下您看呀,这会儿太阳都落山了,要走也要明日了呢。”
可她不指还好,这一指白嘉怜一下反应过来。他虽足不出户,可也知道倾安国位于中部,而莫邪身处边塞,位于西方,若这轿子是去莫邪的,那就应该是西行,朝着夕阳的方向,可如今这夕阳却在他的身后,也就是说,也就是说,他们一直是朝着反方向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