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倾安国的皇子,这是他的命数,身为女皇陛下的兄长,这更是他的义务。”子言摇了摇头,叹气道:“陛下是女子,却为了倾安国上阵杀敌,试问殿下作为一个皇子,为何就不能在危急时刻牺牲自己一解倾安的燃眉之急呢?”
“这不是耻辱,而是他的光荣。”子言沉声说道,继而他一声不吭地跪了下来,叩头道:“陛下,今日老臣斗胆以死相逼,敢请陛下传令,将殿下送予莫邪!”,而子言这一跪犹如打头,铜烈台上所有的臣子都一个个跟着跪了下去,他们齐声地道:
“请陛下恩准将怜殿下送予莫邪!”
“你们,”白嘉音看着台下跪的黑压压一片,顿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头痛的厉害,耳边也嗡嗡作响,如同下了一阵急雨。
白嘉音当然知道身为一个国君该怎么做。
若是将白嘉怜送去,即便不能解决这场战事,也能借此堵住莫邪的嘴,化被动为主动,倾安国也就可以趁着这段时间修生养息,如同历代的公主出嫁一样,不是要她做什么,而是要用这个人拖延时间,这些大臣们希望,白嘉怜也可以给倾安国一个喘息的时间。
“都下去吧。”良久,白嘉音才缓缓地道,脸色极其不好看。
“陛下,”臣子们又道,明显是不放心。
“都走。”白嘉音略显疲惫,语气中是难以言说的苦涩,好像打了败仗一样,心力交瘁地不忍道:“孤,要去看看他。”
听到这,臣子们只得都暂时闭嘴,唯有子言,望着白嘉音离去的背影,暗暗下了决心。
第94章 送走 下
雪秀殿
白嘉怜猛地坐起了身。
他看了看四周, 还好,是在熟悉的地方,自己没有被送去那个莫邪……白嘉怜舒了口气, 轻轻靠在床上。自从那日被摩什喀抓了之后,白嘉怜就有了梦魇,白天稍好,夜晚则是噩梦不断。
梦中的情景总是差不多的,一个身体强壮行为粗鲁的男人卡着他的脖子, 那人很强壮, 卡的他无法呼吸,他瞪大眼睛拼命挣扎,挣扎着够桌上的尖刀, 想要划破自己的脸, 或者是, 自尽。
梦的尽头, 是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可怖的眼睛。
那眼光炙热而邪恶, 白嘉怜不难就读出其中的觊觎戏弄之意,这让他不寒而栗, 也愤怒至极。
从那以后,白嘉怜就开始足不出户,也不允许任何人探望自己。
所有人,都不许再盯着他看,他讨厌别人的眼神,即便有一些是无辜的, 带着善意的, 他也同样的厌恶。这病生的好生奇怪, 没有巫医能治得好, 正巧又逢战乱,无奈之下,也只好暂且将他搁置在雪秀殿不管了,除了白嘉音偶来探望,再无人来叨扰他的清净安宁。
“怜儿哥哥,”忽然,有人轻声唤道。
白嘉怜一听到有声音便下意识地蒙上了被子,只见白嘉音徐徐走来,一边掀开了他的被子,一边轻声解释道:“怜儿哥哥,是我,白嘉音啊,我来看你了。”
听到这久违的熟悉的声音,白嘉怜才慢慢从被中抬起头,迷茫的眼神渐渐有了一丝光彩,他知道白嘉音前些日子去打仗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竟又回来了。
“你怎么才来?”白嘉怜写道,白嘉音没说话,她挨着白嘉怜坐近了些,靠在了他的怀里。
白嘉怜一下下抚摸着她的脸颊,眼神中满满当当的疼惜。
众人眼中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此时窝在他的怀里,活像只小猫咪。
而白嘉音则习惯性地攥着他的衣摆,却蓦地发现白嘉怜背后的衣裳都湿透了,她早就听巫医说白嘉怜犯了梦魇备受折磨,没想到竟如此严重。
“怜儿哥哥,你好些了吗?”白嘉音担忧道。
“我无事,别担心。”白嘉怜写道,还冲她笑了笑。
忽然,白嘉怜拍了拍白嘉音,他一手的食指在左手的掌心上退了退,继而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眼神。这是他最关心的事,他在问:退兵了吗?
可白嘉音却一时语塞,她不好说出实情,故而装作看不懂的样子不耐烦道:“怜儿哥哥,这是什么?我看不明白啊!”白嘉怜一听就要拿纸写,却被白嘉音三下两下给拽走了。
她将他领到晚膳前,颇为抱怨地嘟囔道:“怜儿哥哥,我都与那些臣子议一天事了,前些日子又外出打仗,那么久,这会儿好不容易得空来看你,你就别与我讲那些烦心事了,好不好?”
白嘉音说着,自顾自地给他盛了一碗饭,又将筷子塞在他手里,转了转眼睛,笑道:“怜儿哥哥,你瞧瞧你多金贵,还让我一个女皇陛下给你盛饭喂药,只是却可怜了我,唉,没人关心也没人疼,我不拉着你吃饭,你就只管饿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