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烈台
“启禀女皇,臣有一事——”有一人道。
“说。”白嘉音道。
“是。”
那人整了整衣襟,抱拳道:“启禀女皇陛下, 如今陛下刚刚登基, 百废待兴, 境外又有多个小国骚扰, 实在是内忧外患啊!尤其是那个莫邪, 据说与之邻近的几个国家都被血洗吞并了,那莫邪与倾安素来不合, 如今它势力壮大,怕是……”
“哼,手下败将,焉能怕乎?”白嘉音冷笑道。
“陛下只怕不得不防,倾安将于三个月后要举行登位大典,到时要邀请周边各国前来庆贺, 那莫邪, 也要前来作客了。” 那人忧心忡忡道:“若他在登位大典上耍阴招, 可就麻烦了。”
“怕什么?”白嘉音不屑, 言简意赅地果断道:“我既然敢请,他大大方方来便是,若是敢在倾安本土胡闹,到时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大臣们应道。
雪秀殿
白嘉怜病了。
他本就气虚体弱,母亲南宫雪的死又给他造成了致命的打击,竟也一病不起,日日躺在雪秀殿中昏睡着,即便偶尔悠悠转醒也无事可做,只能日日看着母亲留下的刺绣伤神。
铜烈台上的人忧心忡忡,臣子忧国忧民,却唯独白嘉怜一人卧在床上,对外界的世事变化一概不知,他在不久前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已被永远剥夺了参与政事的权利。
白嘉怜自然是不愿这样,可白嘉音却执意如此,他也不得不顺从。
白嘉音心里相当的清楚,她这个皇位坐的异常困难,满朝臣子一人一个心眼,鬼知道他们私下都打得什么主意,有人服自然就会有人不服她,更有些旧贵族旧势力一心想反,他们造反的重要条件就是——白嘉怜,倾安国的嫡长子,他还活着,却被白嘉音养在了宫里,如同废人一样。
若白嘉怜不幸被这些人掌控了,将来来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再以谋反的罪名强行逼着白嘉音下台,这可就大大不妙了。
因此,白嘉音为保险起见,决定对外宣告白嘉怜已死,倾安国除了她这一位女皇之外再无任何一位是皇家血脉,可实际上,她却将白嘉怜秘密养在了雪秀殿的一个偏殿中。
“殿下,您该喝药了。”一个小宫女小心翼翼地道,手里捧着一碗汤药。
白嘉怜有些疲倦,他随意指了指一旁的小桌,意思是让她将碗放在那里,随后就闭上了眼睛。
可过了许久,白嘉怜微微张开眼,却见那小宫女还跪在自己跟前,手里捧着那碗药,他连忙扶起她,颇为疑惑地写道:我不是让你走了吗?
那宫女突然红了脸,低头道:“陛下吩咐过,要看着殿下把药喝完才能走呢!”
白嘉怜听后无奈地摇摇头,接过她的碗仰头喝了下去。
过后,他又写道:那你方才为何不叫醒我?何必苦跪那么久啊?
“这……”那宫女似乎有些为难。
她偷偷瞟了白嘉怜一眼,见他正瞧着自己,她更是手足无措,于是轻声道了句:“奴婢不敢。”便端起碗退下去了。
白嘉怜大概也没有注意到,那宫女手中紧紧攥着他方才写过字的两张白纸,双颊绯红。
“女皇驾到——”
白嘉怜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见身着银雪幻袍的白嘉音和一行人走了进来,她梳着高高的发髻,冷若冰霜,气势凌人,与平日里的白嘉音判若两人。
白嘉音见着他刚欲启唇言语,却见白嘉怜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准备向她行礼。
“怜儿哥哥,你这是做什么?”白嘉音惊道,伸手想扶他起来。
“陛下,您现在是女皇,无论是谁,见了您都是要行跪拜之礼仪的。”礼部尚书说道。白嘉怜也点了点头,心中却微滑过几丝悲哀,他正正地跪在地上,准备依礼叩下头去。
蓦地,白嘉音却也跟着一声不响跪了下来,她这一跪可就麻烦了,身后跟着一大串的人都慌得跪了下来,这些人跪地莫名其妙,个个都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想要摸清什么情况。
“不可。”
白嘉音伸手去搀扶他,温和一笑道:“你是我的怜儿哥哥,不可跪我的。”
“陛下,这不合规矩……”旁边的人都纷纷劝道,白皇为天大,即便是亲兄弟也要行礼的。
“都下去吧。”白嘉音皱眉道,挥了挥手。
见白嘉音脸色不大好看,那些人也只好一个个面面相觑地走了,却是低声窃窃私语。原也不是些多严重的话,可白嘉怜的心却一个劲往下坠,耳边如刮风一般,呼呼地刮来一句句冷嘲热讽。
“这实在不成体统!”
“唉,女皇都把这怜公子偷着养在偏殿里了,你还说什么行礼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