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太快了,藤条扑了个空,撞在床面上。
唐胥山带着裴慈心出现在断崖边上。
裴慈心被蒙着眼睛,看不见这是哪里,只听到呼呼风声,很冷,她的头发在脸旁飞舞。
裴慈心:“唐胥山!这是哪里!你疯了吗!”
唐胥山的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牵了下唇角,并未作答。
他迎着风眺望远处的彼岸花海,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崖下是奈河,灵雾翻涌,这里是奈河的另一头,断肠崖。
裴慈心双手被他钳制着,扭动身子拼命想要挣脱,“唐胥山!你到底想干什么!”
唐胥山睁开眼,笑意全无,“行啊,我这就让你看看,我想干什么。”
他将裴慈心用力一推。
裴慈心不想动,但他力气太大,她被推得往前挪了一小步。
而就这一小步,她前半个脚掌已经悬空,她尖叫一声,慌张缩回来。
唐胥山动作粗暴地将她转过来,瞳色深不可测,“知道我想干什么了吗?这下面就是奈河。”
裴慈心脸色苍白,大脑飞速转动。
奈河,掉下去,岂不是要投胎转世了?
不行,她这一世还没活够呢!
唐胥山:“你最好别乱动。”
裴慈心顿时不敢动了,因为害怕呼吸极为急促。
唐胥山盯着她,再次举起窥心镜。
他一只手抓着她两个手腕,由于提防她乱动,他动作很慢。
裴慈心急促地呼吸,锁骨和脖子处的骨头十分明显。
她感觉到唐胥山似乎是要拿那面镜子对她做什么,虽然她现在不敢动,但她也不想让他得逞。
那面破镜子,她不知道唐胥山为何如此宝贝,但既然他宝贝,那毁了它她就开心。
现在她的两只手被他抓着,她无法动作,但她腿是自由的啊。
唐胥山已经将镜子举到了肩膀,镜中映出她的上半身。
而便在这时,裴慈心用力提膝。
她看不见,但位置估计得很准,她的膝盖重重击在唐胥山两腿之间。
只听唐胥山闷哼一声,她双手的钳制顿时消失了。
她掀起蒙着她眼睛的黑布,趁着唐胥山弯腰忍痛,她抢过窥心镜,转身扔向崖下。
“裴慈心!”唐胥山猛地睁大双眼,咬牙忍住痛,飞身去接。
窥心镜乃世间少有的,唯一能验真心的神器,他不想失去。
“你休想!”裴慈心拦腰抱住他,阻止他。
唐胥山顾不上挣脱,带着她一同跃下断崖。
裴慈心身体悬空的那一瞬,整个世界变得安静,时间仿佛都凝滞了。
她觉得这个画面好像什么时候发生过。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风变得更汹涌,灌入她的耳朵,灵雾不断在身边倒退。
她看着唐胥山,怔怔失神,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过。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已经在这段时空循环了无数次,只是她不记得?
唐胥山没有看她,一心向下俯冲,想追上下落的窥心镜。
而裴慈心思绪已然走远。
这刻她想,若是和他一同坠入奈河,一同转世,唐胥山就不会再危害世间,她的任务倒也算完成了。
与此同时,灵雾褪尽,奔腾的奈河已经到了面前。
再往下,就会融入轮回之潮,记忆就会清零,就会变成孩童,重新来过。
裴慈心闭上眼睛。
窥心镜还是先一步跌入奈河。
哪怕唐胥山法力高强,他的速度也追不上窥心镜自由下落的速度。这是世间的自然法则,他也无法改变。
窥心镜扑通一声,溅起一小波水花,消失不见。
唐胥山的手努力向下去够,但依然没能抓住,只捞起一汪奈河水。
水流从指缝流走,他终究没能看见,那镜中到底会照出谁。
唐胥山悬崖勒马,在跌入奈河的前一瞬停住。
望着湍急的河流,他眼里生出些茫然。
裴慈心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以为自己会掉进河中,但半晌没感觉到水流。
悄悄睁开眼,她和唐胥山悬浮在河面上方,安全得很。
唐胥山察觉到她睁开眼,垂眸。
她同时抬头,撞入他的眼眸。
唐胥山又恢复了方才的冰冷神色:“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是不会让你如愿的。”
不会和她一同投胎,不会让她的任务成功。
裴慈心看着他,道:“卑鄙。”
唐胥山冷笑:“你不也很卑鄙吗?不然也不会联合天清害我。”
裴慈心一噎。
他涉险去天清的老巢救她,而她却在关键时刻偷袭他,不卑鄙吗?
确实卑鄙。
可是她的卑鄙与他不同。
裴慈心:“不对你卑鄙怎么救三界?唐胥山,你的卑鄙是对天下对苍生,我的卑鄙,只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