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粼闻言不禁错愕,勺子从手中落下,碰到碗底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说…去边境?”
“嗯!”扶楚点头,扬起灿烂的笑颜,“昨日圣上下旨,恢复你景毅将军之职,代父接掌明安军。诏令传遍各州,已成定局!”她紧握着他,眼底是满满的温柔,“怀琛,你做到了。”
喜讯传来,卫粼双眸一亮,沉寂的心脏在胸腔鲜活跳动,久违的喜悦铺天盖地而来。
他一把将扶楚揽入怀中,眼眶发热,滚烫的湿意从脸颊滑落,“父亲和潋儿,终于能回来了…”
白骨露野无人拾,磷城门外的两具骨骸,终于可以回归故土了。
***
启程之日已选好,就定在两日之后。
扶楚忙碌得不得了,已在卫粼院内待了一整日。
此时,卫粼的庭院,摆满了一地的箱匣。
“边境此刻该是寒冬了,得将御寒的衣物都带上,对了,压在柜底的棉被也别遗漏了才是,都一道带上吧。”
朱明看着一地的行礼,瞠目结舌,“姑娘,咱们莫不是要搬家吧?”
扶楚敲了他一脑瓜,“你懂什么,这叫防患于未然!边境那等苦寒之地,当然要做好充足的准备。”说着她朝书案处望了一眼,“我让你把世子常看的书卷都归整好,你可都收拾妥当了?”
朱明闻言嘴巴一瘪,“那一墙的书,世子都经常翻阅,哪有那么快整理好啊…我瞧国公爷之前也不曾带过那么多书,反正也是去打仗的嘛,不如带几本兵书便是?”这人心里的小九九昭然若揭。
“当然不行,就算是打仗,也不可能日日捧着兵书来看,总有闲下来的时候。”说罢催促着朱明,“好了,别再此处浪费时间,快去将你的活儿做好,日落之前,必须都收拾妥当。”
“哈?唉……”朱明苦苦哀嚎,扭头看见世子从外面归来,立即上前抱怨,“世子回来的正好,殷姑娘她居然要将你所有的书卷都搬去边境,这哪里是去打仗啊,分明是想搬去边境定居啊!”他嘴巴鼓鼓的望着世子,希望世子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卫潋看着满地的物件,禁不住想笑,余光瞟见扶楚正盯着这处,忙低头握拳堵着嘴,假装咳嗽,“咳咳,她如何说你如何做便是,我姚姚思虑的固然最最周全。”
朱明闻言呆若木鸡,到头来,受伤的还是自己…还能怎么办,唯有继续搬那墙书了。他一边走一边叹气:唉!瞧世子这偏袒的模样,看来这个家,日后唯殷姑娘独尊了。
卫粼跨过一道道箱匣,来至扶楚的面前,柔声道:“其实朱明说的也不无道理,军营简陋,布置得太繁琐,反倒不利于拔帐。”
扶楚又如何不知,她心中记挂着卫粼的身体,只觉得将一切东西都带过去,让他过得舒舒服服才好。实在不想再看见他,倒在自己眼前。
不过,好像是有点多了,扶楚妥协道:“既如此,那便少带一些吧,你先看看,还有何要添置的。”
卫粼倒是没将这些身外之物放在心上,他注视着扶楚,将心中的忧虑道尽:“此去凶险莫测,一旦打起仗来,后方诸事都无暇分心,我只怕,你会因此遭受危险。”说罢,他软了软语气,“姚姚,不如,你留在上京等我可好?”
“不好!”扶楚立即开口拒绝,“你放心不下我,难道我又放心得下你不成?你明明说好不离开我的,为什么还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扶楚越说越急,眸底泛红一片。
卫粼见状,连忙缴械投降,“好好好,我的错,我去哪儿,我的姚姚必须得跟到哪儿,如此可好?”
这还差不多!扶楚嗔他一眼,扭头便往院门走去。
卫粼以为她还恼着,提步跟了上去,可没走几步,便被扶楚开口制止,“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将自己那处收拾好再过来。”
卫粼顺从道:“好,那晚点我们去婵儿那用膳。”
扶楚刚离开没多久,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卫粼房外,院内众人都在忙活,没人注意到此处。
察觉到并非自己院中之人,卫粼眸光沉了下来,语气冷峻,“谁允许你擅自进来的!出去!”
世子一向温柔端方,从未见过他这般神色,沁竹被吓得双膝跪地,“我…我有一事要禀告世子,是,是关于殷姑娘的…”
“你如何会觉得,我会听一背主之徒所言?”说罢不再看她一眼,起身朝屋外走去,“来人,将她……”
沁竹来之前想过很多种情况,唯独没想到卫粼会这般果决,只怕再不出声,他便会毫不留情将自己赶出府去。
沁竹心内发急,脱口而出:“盗取卫氏私印之人,就是殷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