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接过那好酒,二人对视一眼,将柴房的大锁打开,把人放了进去。
“哼,你来干什么?”玉扇赌气问她,方才她与门卫的对话她可全听见了。
这柴房里只有一盏油灯,好不容易点起来,才不至于整个屋子那么模糊。
脆桃走近,将那包袱里的吃食拿出来,叹了口气,“我是为了你好。”
若是玉扇真帮小夫人逃了,大人安能放过她?不吃了她就算好的。
“为我好?为我好你就背叛了小夫人?”玉扇瞪大眼睛,心底的怒气演变成恼火。
脆桃她不是不知道,现如今小夫人想离开参政府,还偷偷告密!若不是小夫人信任自己,肯将这事交托给她,那必然就是无路可走,脆桃这举动是在伤小夫人的心!
“是我不对,可是我不会后悔的,”脆桃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向她走近:“我们情同姐妹,你想帮小夫人,我又何尝不想?”
那只柔软的馒头进了她手,只听脆桃继续:“可是你不知道大人的手段,若是你真帮小夫人逃走,他是不会放过你的。我不想看见你被他处罚。”
玉扇低头看向这浓白色的东西,手心的温暖不减,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好了,你快吃些罢!”她将那馒头给她,垂头走掉。
紧闭的门开合几下,随即又恢复方才的模样,那靠墙一侧密密麻麻的柴火垒成堆,成了最后一堵墙。
此时月亮上来,攀在柳枝上,摇摇晃晃的,流照千里。
烟波弥漫,湖水也泛着冷色的光,泠泠同水草浮动。
在这朦胧月色中伫立的高阁肉眼可以窥见一丝昏亮,窗扇半开半闭,犹如睡眼惺忪的美人。
“哗啦——”有飞禽振翅之声传来,想来是无意有什么牲畜飞上了绘雪阁的当顶,可是丝毫没有影响到下面两人。
殷季迁做出让步,眼中深意唯独他自己清楚,“你想离开这里可以,不过半月之后,是陛下立后的日子,你应该知道。”
半月以后,小皇帝会立不久前择选出的世家贵女为后,那天百官及其家眷都要参与,可谓是普天同庆的日子。
蜡油灯光影扑朔迷离,仔细徘徊在这里,在他们脚下,在他们身上。
“半月后……”窈青呢喃,只要再待上半个月,她就可以逃离这个窒息的地方了,只是他下一句话更加让人窒息——
“从你入府以来,本宰执从未碰过你分毫,难道你不该尽一尽妾的本分?”他的话刺耳,犹如寒剑刺向她心的某一处。
高大的身影将人笼罩,气氛弥漫起来,昏黄的灯光也增添了几度暧昧,他双手撑住榻边的棱木,将人抵住。
只见窈青如同一只临危的小兽,倒竖起身上的刺,被他用一句话安抚:“别紧张,我只是想要一个吻。”
不知怎地,她从他话中听出来一丝祈求,十分得淡,比流星划过天际还要让人难以捕捉。
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苦苦的,极其寡淡,“好。”
两人被晚香玉气息彻底包裹住,直到昏黄的灯火被他们挡住再重现,一个吻便尘埃落定。
窈青没有想到,这轻柔的触感落在唇上,她不仅没有反感,反而心底徒然生出种伤悲,像极了大势已去,她再难以捕捉。
心里空落落的,使人出神,殷季迁却极尽目光将她纳入眼眸中,比任何时候还要专注认真。
灯火葳蕤下,她妍润的小脸或是被火光熏得发红,或是被这气氛的朦昧感染,就连眼尾的疤也泛着红……
此时有多安静,他心里就有多翻涌。
他和自己打了个赌。赌注,是她。
第50章 婚约
天气炎热起来,骤然的热也让鸟雀停飞,鸥鹭落水,若有似无的虫鸣起伏在草丛间,却不引人注目,谁也没有发觉百虫的出现。
“郡主怎么还不起身?一会儿姨夫人就到,再不起来就迟了!”
奶娘匆忙过来叮嘱,有些着急,那臃肿的身子也随着手脚动了起来。
今日侯夫人的亲妹妹要来,是婉平郡主的嫡亲姨母,自夫人离世后,郡主就剩下这么一个母家的亲血缘了。
她指派飞霜快去陵居院中伺候洗漱,自己还要过去前厅迎接姨夫人,走前叮嘱着:“待接了姨夫人,兴许还要直接过去呢!”
那声音渐去渐远,飞霜斜着三角眼回顾,应付道:“晓得了。”
继而又是备好盥洗盆,又是打水,找了个丫鬟帮忙,又用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去往陵居院。
清早闷热,人也惫懒很多,穿过多个月洞门,才堪堪要到。
水渚旁的小院此时倒显得清凉,隐隐有凉气涌来,远缇侯府的丫鬟身着侍女服,捧着银盆向婉平郡主的院子走去,前面是飞霜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