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听闻你前些日子纳了个妾,还是底下人送上来的。”慕深想到他的那个妾室,不禁问他。
“是,我瞧着不错,就纳了进门。”他垂眸看向自己脚下。
慕深不以为意,敦促他一句,“心还是要放在政事上的,切莫为了儿女情长断了自己的前路。”
“行了,你去罢。”他又拿起那本《演赋论》读来。
刚巧殷季迁告退,遇上慕相的侄儿慕连重,寒喧两句,这才进门。
“您这个法子未免太阴损了些罢?”慕连重立在那里嘲讽,神色轻蔑。
可惜慕相读书深入,不曾搭理他。
“呵,让他们互相攻略,再待季迁兄情根深种之时,命秋龄弃了他,就此回心转意,再不入花丛。”慕连重一一将他的想法指出,惹得慕相抬眸斥他。
“我这是为他好!你瞧瞧他,总爱出入风月场所,这京中谁人不知?又从底下纳了个妾,真有一日栽倒,还不知是怎么死的呢。”
他不能看着他被情爱所毁,既然效忠于他慕氏,效忠于守旧党,就该一心为此,绝不能三心二意,被短暂的情.欲左右。
慕连重不像他那样严肃,只觉好笑,“出入风月场所?那是好久前了,近日可不见他招惹那些繁花。”
他随口一句,慕相也不深究,挥手命他下去,免得妨碍自己看书。
参政府。
窈青坐在拔步床下,手里抱着一只木拐,眼泛泪花。
这是子舒做的那只,自从来了参政府再不见她用过,而是藏在了拔步床下,今日终于偷偷取了出来看看几眼。
她已经好久没有子舒的消息了,不知他过得如何?还有那件事,她始终想不明白,殷参政又不愿如实相告。
窈青只得等没人的时候偷偷抹泪,心里总是悬着,总也不安。
她哭得无声无息,又绝对投入,不曾察觉门外脚步停滞——全然被殷季迁瞧入了眼。
蛇莽图纹的官袍龙飞凤舞,阴郁的凤眼掺杂了几丝冰雪,阴厉鸷人。
男子颀长挺拔的脊背立着,心里总像是有坛醋被打翻,难以收纳回其中。他只是愣愣看了几眼,转身便凌然离去,留下满室的晚香玉气息。
而参政府中央至西面,此处楼阁众多,水榭亭台交错,回廊婉转。常管家有事要奏才追来,冷不防被他晾在一旁。
“大人?大、”饶是常管家事情再急,也能觉察到他身上凌人的气息,方要吐露又只得憋回去。
只见挺拔的身影穿过交错的回廊,去了更衣室中,其身后池塘中的荷叶被晒得蔫了,花也耷拉在一旁,隐约被亭子的阴影遮住。
常管家紧接着也随他身影穿过回廊、越过池塘,最终侯在了更衣室外面。
天气一如既往的炎热,门旁两颗盆栽被晒的蔫头耷脑,常管家也无聊的用手轻捻其叶片。
他又竖起耳朵去听,里头未曾听见动静,不由喃喃自语,“哎,应该有声才对呀!”
正当他拍手,要伏在门上去听时,紧闭的门扉骤然被打开,只见殷季迁一身墨兰色衣衫出现,白色玉翡腰带狭长,束在窄腰之间,越发显得肩宽腰窄。
这衣裳虽显得他君子端方,可修长的脊背挺直,有鹤势螂形之姿,微折的眉心略带愁容,浑身冷冰冰的气势逼人,常管家立刻低头,不敢对视。
此时他情绪有所缓和,瞥他一眼问,“何事?”
常管家赔笑慎报,弯起腰来:“慕大人请您别花苑再见。”
殷季迁旋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唇角浮现淡淡笑意,“正有此意。”
·
别花苑内,也是清凉如水。
秋龄弹罢一曲湘妃竹,还想问他们要听什么,忽然被打断——
“欸,秋龄姑娘不断献艺,想必也会疲惫,不如我们做些游戏来玩,活动活动筋骨,如何?”慕连重嬉笑着提议。
本来他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法子撮合二人,最好是让殷季迁在熟悉秋龄的过程中爱上她,既然如此,他也乐得捧场。
秋龄蒙着面纱,细腻蚕丝的纱巾下看不清楚容颜。
她还未来得及回应,只听殷季迁执着酒杯的手将烈酒一饮而尽:“好啊!光听曲子没什么劲儿,做些游戏才有趣。”
他好看的双眸中也泛起酒雾,一旦对视上,既让人觉得模糊不清,又觉得光亮异常。秋龄总觉得他的眼睛像深邃的漩涡,不断将她吸入、吸入……
“听闻外邦兴起一种玩法,正是需要二人。可恰好我们是三人,不如就借纳此种玩法来玩,由我来做讲解之人?”慕连重言下之意便是要他们二人来玩。
他一一去看二人眼光,秋龄是浅浅点头回应,殷季迁则是垂眸倒酒,心有忧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