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窈青紧张的吞咽,她能感受到对方施加的压力,手腕也被攥住,扣在软葛凉凉的一面上。
她试图猜测他会怎样,却绝未料到,殷季迁又一次用手遮挡住她盈润的眼睛,语气无奈又夹带宠溺,“别想太多,睡罢。”
他有所退让,窈青也不好再进一步,只能阖上眼睛,轻微点头回应。
夜深人静,空鸟回林之时,月亮也藏进了云间,一切静悠悠的。
直到旭日初升,崭新的一日又再来临。
红墙木宫堂外,彼时官员方下朝,玉阶巍峨,红赭色官服的大臣们迎着旭日暖阳,
浩浩荡荡的一一抬步下阶,还彼此应和着方才在小皇帝面前上奏的事。
走在前面的官员们未曾注意,少了两人。
若是自玉阶上回望,可以发现在阑干红柱后多出了两人衣角——
一个衣料厚重,狠狠垂下,荡在脚边,一个面料颇为轻盈,被西南风吹拂,衣袂蹁跹。
“秦太尉素来与慕丞相互不信服,朝中诸臣皆知季迁身至丞相之副,效忠于慕相,您又怎敢单独邀我一叙呢?”他索性开门见山。
秦明观对他还算是欣赏,哈哈大笑:“慕深庸腐,始终坚持守旧一说,可季迁要知道,更新换代、革旧图新,乃是顺应天命自然,不可违背啊!”
他的意图实在明显,可殷季迁不可能为了他这一番话就放弃自己的参政之位,于是嘴角噙笑,“秦太尉所言非虚,只是——这革新守旧之争季迁实在不愿涉入,但居其位谋其政罢了。”
秦慕二人的矛盾隔阂是自上一辈就有的。
那时慕相侍候于前丞相身边,以其为师,终日受前丞相守旧观念熏陶,又得其青眼相看,至其身死退位,才担当重任。
而秦太尉亦是如此。
对于殷季迁的回绝,秦明观也不放在心上,笑着摇摇头。
“秦太尉好意季迁心领,对于您的赏识,恐怕要辜负了。”他揖手歉言,唇角挂笑,“告辞。”
只见男子红衣朝服翻涌,迎着风下了凭栏,那嘴角的笑也在转身一刻消失殆尽。
瞧着这意气风发的模样,秦明观也收敛起笑容,暗叹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只是先礼后兵,有拉拢殷季迁之意,可若是不成功,也只能得不到就毁掉。
第17章 博弈
殷季迁自下了早朝,出了森严的宫门,登上马车便去了慕相府上拜见。
“殷参政请随我来。”慕深的心腹将他引荐至书房。
慕府极爱养鸟,各色鹦鹉都在,一一关在鸟笼里,挂在树梢上,时不时叽叽喳喳的叫,叫声清脆悦耳。
殷季迁已经见怪不怪,负手跟着那人进了丞相书房。
书房极大,说来也有趣,一侧满是书籍存放,正好可以照见阳光。一侧满是政史卷宗,却终日无风无雨照不见太阳,闲来无事还可以翻看翻看,摸索别人把柄。
中央靠近墙壁边上,专门为主人安置了一个矮案,笔墨狼毫纸砚具全。慕深手执一卷竹简翻阅,似乎等候多时。
“丞相身体如何?可有康复?”殷季迁俯首作揖。
慕深前几日受了风寒,上折子奏假,这才有了一早秦太尉拦下殷季迁一事。
“咳咳,好些了,仍有些咳嗽而已。”他搁下手中的《演赋论》,展眉望他。
“秦明观找你了?”慕深可谓是运筹帷幄之中,早早料到今早之事,又或者说,他眼线广泛,遍处可见。
殷季迁听见他问,抿唇慎重点头,“是,不过已经回绝了他,若不是得丞相看重,哪来季迁今日之位。”
“你是可造之材,颇有我当年的风范。”慕深仅仅扫视他一眼,便确认了真实,点头称赞几句。
对于这夸奖殷季迁也只是默默听着,并不以此为傲。相反,他来慕相府中还有一事要问清楚——
“丞相那日托连重兄捎话,要季迁劝秋龄姑娘回心转意,只是季迁仍有不懂,还请丞相明示。”
慕深捋捋发白的胡须,“秋龄是我的义女,我对她父母有所亏欠,立誓要照顾好她,确保她一生衣食无忧。”
关于秋龄身世殷季迁自然没兴趣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秋龄,同时也让丞相满意。
“秋龄不愿与丞相府有所瓜葛,可这怎么能行呢?季迁你一向拔萃出群,我相信有你在其中调和,秋龄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慕深眼中深意非常,欲将话头挑明,只听他继续言道,“女儿家最怕什么?怕的不就是心有所属?常言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只要让她心悦与你,这丞相府还能回不来?”
说罢,殷季迁迟在那里,不置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