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脆桃又能说些什么?被人听去了,总归是要判她搬弄口舌的。“这、还是待大人回来后您再慢慢与他接触罢。相处的久了,便也能得知是个什么样的人。”
窈青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只是,她心中总有一事过不去,萦绕在心头,又不觉安稳又不觉心舒。
“脆桃姐姐先下去罢。我昨日的酒还未醒透,想再躺下歇歇。”她起身向里间走去,想回到那张细水度冰软塌上躺躺。
脆桃瞧她这素忧的模样,也只得默默退下,顺带将门替她关上。
这殷参政平日在府中板着张脸,面对人时又有些君子如玉,善谋善断,可也想不到是个花心多情的人,平日留恋花丛就罢,昨日竟还接纳了下面的人送来的美人,真真是叫荒谬。
殷参政的官邸修建的茂林修竹,阴凉又郁郁葱葱,府上多见芭蕉绿叶,海棠新妆,巍峨的飞檐月瓦左右相连,上下齐天。
东面墙角有个小阁楼,府上人常去打扫,往往是要单入一二人仔细清扫,此外再不容他人轻易涉足。
参政府的侍女皆是受了精心教导,行举有素,此时顾着手头上的事,没有敢偷懒取闲的。
即将盛夏,天乏气闷。在这忙碌的时刻,艳阳参差下咔嚓咔嚓的修剪声明确,给室内的人带来阴凉感觉。
窈青身下的冰丝软缂又滑又凉,在这样的环境下午睡依旧可以舒适惬爽。
十七岁的少女出落的身长玉立,樱唇朱口、蝶羽素扇,乌黑的发铺躺在浓郁的安宁下,除了紧闭的黑眸。
窗外蝉鸣与修剪枝叶的剪刀声相和,略微有些让人睡得不稳。
迷蒙中,恍若有双手拂过她脸颊,轻柔的如同一片羽毛,就在她脸颊边划动。少女嘤咛一声,有些不安。
那视线紧凑,半晌才退出房门,霎时,又恢复成了空静的模样。
天色稍晚些,窈青才自然醒了过来,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饭香。这场觉睡得太久,她都饿了,可心情确实要比午时好了许多。
“脆桃姐姐又给我盛了饭来?倒是好香。”她方起身下榻,只听有脚步声轻轻靠近,窈青以为是脆桃,扬起脸笑。
可是直到那双大手持着她手臂,她才意识到此人不是脆桃,反而这手的劲量有力清晰,非寻常女子可比。
那纤弱的手臂急速撇清收回,不想与之发生干系。
窈青惶恐:“殷大人?!”
正是那双手的感触深刻,一旦接触就让她想起昨夜,彼时氤氲的香气扑面而来,她醉倒在晚香玉的花香与酒色之中,反倒被他的手劲惊起。
可此刻她又无心回忆,立马退了半步避嫌。
殷季迁将这一幕瞧入眼中,当作没有瞧见,反倒移目到案上,轻着语调,“听脆桃说你中午并未用膳?”
“是,”窈青听见又一脚步进入,是脆桃添置碗筷来了,“那时我食欲不多,还有些困倦,便回去补觉了。”
她三言两语将午后的事说了一遍,又暗知有脆桃在此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大人,饭菜已经备好了。”脆桃收起托盘,乖乖立在一旁,等他命令施发后退下。
桌面上的饭菜香味扑鼻,窈青忙赶在他前头找来由头:“脆桃姐姐晚上可有时间?这府里偌大,有些我还不懂,须得你过来教教我。”
脆桃本欲靥然应下,可顾忌殷季迁在此,有些踌躇,“大人您说呢?”
殷季迁已经就坐,颔首道,“晚膳后你便过来罢,正好带她熟悉熟悉府中事务,免得嫁入府中举足无措。”
他这番话如同惊雷,硬生生劈在了二人身上,窈青心中一窒,总觉得难以接受。屋外的文雀在叫,叫乱了人的心神。
脆桃还算沉静,暗暗观察了二人一眼,旋即应下。又瞧他挥挥手,自己也才慢慢退出。
这间房里升腾着饭菜的热气,窈青一时腿软,忙伸手扶住了桌案,她呆愣片刻,冷不防被他扶着手臂坐下。
她有些想不通,他是高高在上的参政大人,以她的身份也只能做妾,而他又怎么会要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十足还眼盲的人做妾呢?
少女怯嫩的脸上显现出不懂,却也嫩生生的可爱,那红润的樱口细细喘.息,平复着心绪。
“大人为何、?”她断断续续,后面的话始终说不出口。
“本宰执从政道路上算是顺风顺水,可这情感上,一向坎坷不平。”殷季迁拿起筷著夹了口菜慢慢品尝。
“而你,出身普通,又生来有疾,绝不会妨碍到我,是妾室的绝佳人选。”男子话语冷冷,不带任何情感。
所以,参政大人从前受过情伤,还想要一个不会妨碍到他事业的女子为妾?窈青听了片刻得出这个结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