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还得从一刻钟前说起——
西门的小厮本是好好守着门的,只是一个转身的机会,只听“嘭”的一声,地外像是炸开了一般,再探头出去一看,只见场面愕然。
一摊红红黄黄的东西摔得粉碎,黏黏腻腻的满地都是。
依稀可以辨别是个贵人,还有一件长衫缎面衣裳混丢在那里。
人们起初还不曾料到是何一回事,可仔细上前查看,腥味直接逼得人发呕,其中还有一摊头发。
他们凭借着对旧物旧人的辨别,这才意识到,这可能是那个经常出入万月楼的贵客。
“哎呦,这阮老板可太富贵了,这样一死,万贯家财可如何是好啊!”一堆人聚在一处,左一句右一句的,愣是不说他的死因会是如何。
“听说他家里还有个儿子,老婆早就被打死了,以后家产儿子继承呗!”那人轻飘飘一句。
上头方下来人,恰巧同他们熟识,也拉扯一句,“上头的地上还有酒壶呢,怕是喝的不少,从上面摔下来了。”
是呀,顶层的阁楼虽然可以凭栏远眺,可阑干低矮,并不安全,也难怪阮老板会从上头摔下来。
他们纷纷摇头表示可惜,可嘴角的笑依旧出卖了自己的看戏心理。
这是底层客人普遍正在谈论的东西,而百尺高楼上呢?
一层层的衡宇出落,檐角高抬、檩条承椽,霞辉中熠熠闪光,铺天盖地的显耀着华贵。
廊道间的侍女排着疏落的行队,款款而行。
恰好经过一间不起眼的隔间,也匆匆离去,忙着侍候下一厢房的客人。
那门扉紧紧阖上,不留一丝缝隙,不透一丝风声,引得人更加好奇里头究竟在发生什么。
卫子舒抓着窗槛,临着背霞的晚风,低声说些什么。
仔细去听——
“我说、把身体让给我!”他沉着凤眸,眼底全是阴翳,还有些不耐烦。
可下一刻,身体晃动起来,云凝色的衣摆也随之摇晃,自言自语道:“不……你要做什么?”
少年面色发白,身上的痛楚也丝毫不减,像是刀继续割在他身上。
只听,他语气凶狠,咒骂道,“你这个废物,既然保护不好她,就把身体让出来,以后,由我来护着她。”
他知道他是个废物,不仅要受制于人,还致使她陷入危局,却又没有能力拯救。
卫子舒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黯然低头不语。
他给了他思考的时间,却冷笑道,“身体先给我用,你好好考虑一下。”她还等着他去安顿。
颀长的身形立在窗口良久,像是在欣赏这片巍然的风景,飞鸟晚来勤,林雾相与栖。
他嘴角噙笑,心中有了打算,转身前往了那间别离已久的厢房。
还未走至门外,只听见里头嬉笑声不断——
“它、它真的在我手上呢!”窈青伸出细细的手臂,此时一只蓝绿色的鹦鹉抓站在她腕上,还会发出学人的声音。
“手上呢、手上呢!”这只鹦鹉名为先知,是冠羽种鸟儿,极为聪慧,可现即学人说话,逗弄的人可开心了。
窈青着实没有想到它还会说话,便更加欣喜,从前她印象中的鹦鹉只是好看,还从未出现过会学说人话的。
一人一鸟玩得不亦乐乎,芳宁侍在一旁,也觉着有趣的很。
只是二人也并未想到房门会被人推开,窈青还在逗弄鸟玩,芳宁便冲他点头,正要开口,却先被卫子舒制止。
她有所会意,才张开的嘴巴复又闭上,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只是人听话,鸟儿未必听话。一有人进入,反倒吓着了鸟儿,扑棱棱的斜飞到卫子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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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怪兽出场:biubiubiu
第10章 九层
“窈姐姐,先知在这。”卫子舒单手支撑起手臂上的青蓝色鹦鹉,躬身呈到她面前。
女孩坐在绵软的榻上,平白就低了一头,显得乖巧玲珑。
他身上不知不觉间被熏上了幽幽的晚香玉香,比起以前要清幽许多,青深色的衣裳衬得一双矜贵阴郁的眉眼里多了几分沉稳。
窈青不太熟悉这气味,但也不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他出入万月楼各阁而染上的。
那鸟儿舒展着羽翅,里头的绒毛密密叠叠,鹅黄渐变成蓝调子,又由蓝色变为浅绿色,以极快的速度又收了回去。
先知乖得很,两爪抓着人手臂而立,顺从的任由窈青抚摸,那小小的脑袋贴着她手心,随着她的动作而动作。
“先知可真可爱!”窈青扬起笑,两靥如花般绽放璀璨的光亮。
卫子舒这一低头,满眼看见一切的美好在她脸上生辉。
她身上早已换上一件绸布新衣,裁剪的风格也与麻布衣不同,袅袅婷婷、娟好静秀,极符合她的气质与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