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恰逢方鞍山遇见了熟人,多聊了两句,便停在那里不动,她也就将一切尽收眼底。
正巧没机会教训她,这可不,老天长眼,机会来了。
对于她的反问,窈青不知如何解释,她这脸当真是红了?欲言又止之时,那沉闷良久的车厢锦帘被人掀开,白衣如玉清贵至极,可以说是专指他。
殷季迁正坐在车里,一身素白,遥遥如云端冰雪,那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手撩着帘子,无端可以勾起人的情.欲。
他音调冷下来,带着彻骨的寒意,“有些话还是不要乱说得好,免得掉了舌头。”
那声音不大,却总觉着十分威严,围观者不由瑟缩一下,悄悄将自己裹紧。
树叶上的雨液悄然滴落——
最感到心惊的人还是张氏,方才大雨时,他们二人进入东厢房,只有那个小瞎子被她注意到,而同她一起的男子却恰好避开,没有碰上面。
谁知,此刻端坐在车厢中的人,正是她从前去万月楼找过的凝天!
她面容一度失控,既然这个凝天和小瞎子凑在了一处,那么也是指使人暗杀她的幕后黑手。
那眼神里的恐惧和诧异不像作假,反倒比真实情绪还要真实几分,不由被殷季迁捕捉到。
他眉头微蹙,旋即回想了起来,有了印象,曈黑如墨的眸子隐去了几分杀意。
她竟然没死!
地上的青泥幽幽绿绿,思绪乍然间,方鞍山上前几步,揖手道,“参政大人,久仰您大名。”
这位参政大人名动京城,官位在他之上,又是白衣卿相的模样,日后前途大顺,他少不得要提前奉承一下。
那张老脸上面满是笑褶,殷勤至极,可没想到,那人不仅没有给他面子,反而放下锦帘,以其遮挡二人视线,冷呛他:“你是哪位?”
此话一出,热烈的氛围骤然冷掉,众所周知,伸手不打笑脸人,为官之人亦是如此。
“这……下官乃是肇州知州方鞍山。”方鞍山仍旧和缓脸色,将话圆了个满。
他那一身华服杵在那里,略略甩了下衣袖。
同样,张氏脸色也不对,这个凝天竟然是赫赫有名的参政?他不是万月楼倌客,如何一朝翻身,成了当朝参政?
那张失色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心底也更加确定那波杀手就是他派来的。
“大人……”张氏忙抓住方鞍山的手臂,有些慌乱失措。
谁料想,方鞍山一把甩开了她,心底恼火,那马车里出来的女子一看便知是殷季迁的女人,她敢当众羞辱她,难怪殷季迁要当众落了他的面子。
第53章 封后
这场面一时僵住,方鞍山自正身份,不仅没有得到殷季迁的回应,反而,那声音清冷——
“窈青,我们走。”
他是要她上车。窈青也待不下去,如同大赦般被庸蝉扶着上了车。
原地只剩下一干人等,呆呆立在那里,有些尴尬,又庆幸这尴尬不是对着自己。
雨后的路面湿滑,庸蝉驾着马车,少不得要行得慢些稳些,以防车子侧滑翻倒。
暗紫色纹路在某个光线下铺天盖地的全是,奢华耀眼。窈青沉默半刻,开口谢他道,“适才多谢你,若你不出声,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她这时的态度比雨中要好了很多,殷季迁想,若是她一直都能用这个态度对他,不用如何温柔,他死也愿意,再不奢求些什么。
一阵沉默,他忍不住问她:“当真要走?”
他说的是她过了立后大典要走的事。下一刻,还未来得及挽留,他便如期听到了那个答案:“嗯!”
车辙压过水坑的声音哗啦一声,有些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良久的沉默,一路回到了府邸,将窈青送回到绘雪阁,他便叮嘱脆桃去熬些姜汤来给她驱寒,自己要去处理一件大事。
直到晚间天黑,天穹被彻底遮盖,空气中全是潮湿的雨气,不远处窸窣的声音甚微。
穿廊之后,一团黑影在地上打滚,若是有灯光,便可以看清是个人被堵住了嘴绑在那里。
这里野草长势繁茂,因着空闲,便留了下来,没有被人清理掉,此时成了最佳的杀人抛尸地点。
半丈高的野草将人堪堪遮住,张氏手脚被缚,浑身上下使不出来劲,心里却在骂着方鞍山,他为着一己之利,将自己押给了殷季迁。
此刻,半颗月亮从云雾中飘渺而出,淡泊的月光洒在人身上十分发冷,发凉。
庸蝉立在他身后,也被这场景气息感染,手脚失了温度。
“呜呜呜!”她含着块布在地上打滚。
不知道这个凝天要做什么,形如鬼魅一般,静静的站在她面前。
“我说过,乱说话是要掉舌头的。”他语气不含温度,冰冷的像夜间的钢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