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溪像是被乐清直白的呵斥吓得怔愣在原地,良久,他才道:“陛下让我学习的那本册子里,那两人就是以亲吻来表达喜爱的。”
他敛眸,脸上有些失落,“原来梦里的陛下也不喜欢吗?那真的陛下肯定也不会喜欢了。”
听到原因后,乐清要吐出的话卡在喉咙里,进退不得。
说来说去,还是她的锅。乐清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让你带坏小朋友。
余光瞧见元溪失落的眼神,乐清心中新奇,他学会表露情绪了??
于是她瞬间忘了自己要好好教育孩子的念头,兴奋道:“你现在心里什么感觉?”
元溪微愣,眸光闪烁,头颅低垂道:“有些酸涩,又有些发苦。”
乐清思索一二,“苦好理解,怕被我惩罚,酸是为了什么?”
乐清皱着眉,小元溪的情绪还不大好琢磨啊。
元溪抿唇,抓着被子的手指微曲,“许是还有些被陛下误会的酸涩吧。”
乐清恍然大悟地点头,然后给了元溪一个赞赏的眼神,“学的不赖。”
元溪无声无息地溢出一声轻笑,没被任何人察觉,随即状似不解道:“梦里的陛下也这么傻吗?”
乐清气笑了,这孩子还以为做梦呢?
她拉过元溪的手搭在自己脸上,带着他轻轻捏了捏脸上的软肉。
“你看看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手掌下是陛下的脸颊,手背上覆着陛下纤长的手指,元溪恍惚了一瞬,然后扑上去抱住了乐清。
“陛下!”
乐清被元溪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奴差点以为陛下再也醒不过来了。”元溪声音小小的,闷声闷语,听得人心疼极了。
乐清也没了教训的心思,轻轻拍打着元溪的后背,安抚道:“没事,你看我都醒了,没事了。”
元溪埋在乐清的脖颈间,喏声道:“陛下再不要让奴看着您受伤了。”
几个月前还冰冷的狼崽子变成了如今在怀里撒娇的绵羊,软软糯糯的,乐清觉得心都要化了。
于是她再也想不起刚刚要将眼前人好好教训一顿的想法,反而细声安慰着他。
元溪却在一片温香软玉中惊醒,迅速抽身手,后退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以头颅置于贴地的手掌处,面色苍白“奴有罪!”
乐清没了软糯小甜心,怅惘道:“小元溪变了啊,不再是那个最听话的云起儿了。”
元溪抬起头来,抿唇强调道:“奴一直很听话!”比刚刚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听话多了。
乐清轻笑道:“你刚刚可是胆大。”
元溪神色不变,“奴有罪,望陛下处罚。”
乐清换了个方向,在床头找到一处更舒服的位置靠了上去,“处罚你什么?”
元溪低头,“处罚奴大不敬之罪。”
乐清好笑地看他,“宫规背得倒是不错。”
元溪不接话。
乐清无奈摇头,好不容易有个情绪外露的时候,没多久就缩回去了,昙花一现啊。
她叹了口气,偏头时注意到桌上的甜汤,她眼睛微亮,“把那碗甜汤拿来。”
元溪顺从地将甜汤端到了乐清眼前,乐清刚刚短暂地眯了一会,嘴中苦味越发难受,迫切需要一些甜的来缓解一下。
可她手脚无力,无法拿起碗,于是她对元溪道:“你不是要我罚你吗?喂我喝完这碗甜汤,我就不再追究你的过错。”
元溪听到这么轻松的惩罚时不甚明白,不敬陛下是大罪,按陛下以往的做法,应该将他狠狠打上几鞭子才对。
乐清见他久久不动,略提高声调,隐隐威胁道:“怎么?想挨鞭子?”
元溪忙不迭上前,站在床沿弯下腰,捏住勺子就要往乐清嘴边送。
乐清咬住嘴边的勺子,轻轻拍着空荡的床,口齿不清道:“坐这儿。”
勺子另一端被陛下咬住,他也不好放手令陛下空口咬着勺子,只好稳住右手,跪步上前,坐在了陛下的龙床上。
一碗甜汤饮尽,乐清嘴里总算没了苦味,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好了,我赦你无罪,回房去吧。”
说完,便在元溪的帮助下躺回了原位,阖上双眼,一副即将入睡的模样。
元溪退出陛下寝殿,在关上殿门的刹那间,小小内侍官唇边浮起一抹奇异的微笑,从唇角弧度,到酒窝的位置,都与乐清当初教的分毫不差。
大门缓缓关闭,再看不清里面熟睡中的人影。入夜的上清宫平静无风,小内侍脚步轻松,步履缓慢地回了自己的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