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海里忽然闪现出几个陌生的画面,满目血腥,尸横遍野,稚嫩的黄袍小儿冷漠地盯着他,仿佛他从不存在。
这是...什么?
元溪对于脑中突然出现的东西十分陌生,但是那张稚嫩的脸,与面前熟睡的陛下逐渐重合,分明是同一人。
他的记忆里为什么会有小时候的陛下?
元溪表情越发冷淡,又变回之前那毫无波澜的样子,他唤道:“陛下,陛下。”
乐清睡得浅,一睁眼就看见了近在咫尺的元溪,眉眼惺忪,“怎么了?”
元溪毫无表情,“陛下还未梳洗,洗洗再睡吧。”
乐清不敢相信他叫醒自己就为了这个,她上手掐住元溪的脸,“就这?”
元溪被掐住脸,说话不方便,便点点头。
是的,就因为这。
乐清气急,刚想好好教训,就听得门口传开一声,“荒唐!”
第31章 [VIP] 太后(二更)
这道声音威严而怒意十足, 几乎是吼出声的。
乐清闻声望去,见一中年美妇带着众多宫女内侍立于门口,为首的女子一身正黄色的曳地长裙,上绣八只红腹锦鸡, 威严庄重, 扑面而来的凝重感令人自觉噤声。
她面容姣好, 虽然年岁不小,但也能从眉眼处看出几分年轻时的绝代风华,与乐清如出一辙的桃花含情眼此时阴沉可怖,紧紧盯着乐清两人。
乐清放下要去掐元溪的手, 挥手甩开衣袖,笑着唤了一声,“母后。”
对于这位太后, 乐清心情复杂。
毕竟当了她十六年的女儿,虽然月月都要喝那抑制女性特征的药, 但她真真切切地被太后疼了十六年。
要说母女连心,倒也没到那个地步, 毕竟对这位太后来说, 权利富贵才是最重要的,对她这个女儿只是亏欠还有隐隐的忌惮,否则也不会防着她不让她接触朝政了。
所以对她来说, 太后是母后,但绝不是母亲。
书中说太后死于一场疫病, 奇怪的是, 那场疫病只有太后宫里的人死伤大半, 其他的人一丝一毫都没有沾染。据她猜测应该是后来太后触碰了某个大人物的利益,被人解决了。
《女帝》中对太后的描写并不多, 只写了几句太后死于疫病,国丧期不准宴会,导致女主那些天没能出门做生意,男主半夜上门窃玉偷香,促进了两人感情线。
以她对太后的了解,这人只要权势和钱财,让她女扮男装也是为了稳住太后之位。她从前不知人事,男女之间的事完全不通,只要太后不命人教导,她估计连女人的手都不会碰。
想到这里,她敛下的眸中微微散了些忌惮,随即抬头看向太后,眼里满是惊喜,“母后怎么来看朕了?”
元溪起身退到一边,朝门口俯身叩拜。
太后脚步沉重,木制的鞋底打在殿内的金砖上,一步一步,哒哒声仿佛打在乐清心中,她面不改色,笑意满满地迎上去,“母后可是想朕了?”
太后走到办公用的桌子前坐了下来,斜眼看她,阴阳怪气,“皇帝好本事。”
乐清不解其意,“母后此话何意?”
太后移开眼睛,将视线放在低头站在床边的元溪身上,伸出手指指着元溪,冷哼一声,“他是谁?”
乐清看了元溪一眼,又疑惑地转头望着太后,“他是朕的内侍啊。”
太后狠狠拍向桌子,“大胆!”巨大的响声将跟着太后的一众宫女内侍吓得浑身颤抖,立马跪倒在地,头颅低垂,不敢抬头。
“母后?”乐清皱眉不满地看着太后。
太后冷声道:“皇帝竟敢私自养男宠,此乃昏君之道!你是要哀家百年之后无颜面见先皇吗?”
乐清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反问道:“昏君之道?可这是母后您教朕的。”
“胡言乱语!哀家什么时候教你养男宠了!?”太后叱责乐清,脸上满是怒意,仿佛被气得不轻。
乐清却从太后怒意冲冲的眼底抓住一丝慌乱,甚至是她指着乐清的指尖也在微微颤抖。
这是...心虚?
乐清目光闪闪,却没有径直问出来,而是委屈道:“母后教朕的不就是昏君做的吗?”
太后蹙眉,没有打断她。
乐清站在桌前,低头看着眼前的沉香木的桌角,神色黯然,“朕记得九岁那年,朕看上了太傅家小儿子身上一块玉佩,太傅曾言,君子不问自取视为偷,于是朕便罢了。”
“是您,是您说,朕喜欢的全都要攥在手里,因为朕是帝王,所以朕想要什么,他们都得乖乖奉上,于是您不顾众人阻拦,帮朕抢来了那块玉佩,那可是太傅传了十几代的玉佩!后来那太傅家的小儿子对朕再无笑颜,永远毕恭毕敬,最后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