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他们也就学会了不再提。
祁钰自然知晓慕昭的本事,在她眼皮子底下掩藏本性的恶狼, 如何是好对付的?
他只是看不惯他,没由来的看不惯, 明明他们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不对付的地方, 可他就是对慕昭厌恶至极。
慕昭?
呵。
祁钰勾起一抹冷笑, 他也配?
他平复着胸口涌出的恶意,手指掐在木椅上, 泛着青色的指节看得夜九越发胆怵。
若是以前,他还敢开口说几句,可自从世子成了侯爷,他就再也不敢说了。
人人都说刑部尚书、暗狱主人慕昭是玉面阎王,手段狠辣无情,半分人性都无。可在他心底,如今的侯爷,怕是丝毫不逊他三分。
祁钰很快便掩盖了心绪,他捡过另一份奏折,神色平静地看了起来。
围绕着整个车厢的可怖气氛终于消失大半,夜九不着痕迹地舒了一口气。他考虑许久,瞧着时机,道:“府里来人说,老侯爷想要去郊外别院。”
祁钰动作不变,“哦?”
“说是总是待在府里太闷了,想去郊外散散心。”夜九将侍从已经美化许多的话原封不动告诉了祁钰。
祁钰冷笑一声,“闷?这三年找过多少借口?陛下肯留他性命已经算是开恩了。”
夜九垂首不语,当年老侯爷勾结奕朝意欲夺取皇位,奕军被谢小将军击退后,为了自保直接供出了老侯爷。
当初侯爷本不欲救老侯爷性命,毕竟是勾结外族的大罪,侯爷也不愿容情。只是侯爷的姑姑以亲情相逼,迫使侯爷救下她哥哥的性命,若说侯爷在这世上还有什么羁绊,那定是那位姑奶奶了。
只是在那之后,侯爷对侯府姑奶奶也淡了许多,没了以前的孺慕。听说现在那位过得很是拮据,也不知后不后悔。
这些念头在夜九脑中闪过只是一瞬间的事,只听祁钰又道:“既然这么想,那就让他去,派个人盯着,其他的不用多管。”
他声音平淡,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对生身父亲有什么不对的。
意思就是除了温饱,其他的都不给。
夜九明白了祁钰的意思,于是点头应下,再不敢多看,转身就拉下了帘子。
他一扭头就看见马车驶进了闹市中,于是他又贴着帘子低声道了一句:“侯爷,到闹市了。声音嘈杂,侯爷休息会儿吧。”
里头没回应,夜九早就习惯了,他就坐在马夫旁边,目不斜视地看着马车往闹市去。
从皇宫到侯府,这是一条必经之道,祁钰不喜嘈杂声,在这种声音下无法进入思索,于是他便丢开这里,阖眼休息。
应是到了最吵闹的地方,耳边源源不断的争吵声、叫卖声、小孩哭泣声...吵得他头疼。
“冰糖葫芦哟!好吃的冰糖葫芦。”
“不能再便宜了,我都要亏本了。”
“啊啊啊娘,娘,我要吃...”
“老板这个怎么卖啊?”
“只要不是头是红色,身子是白色的就行。”
......
【你不应该是红色的吗?】
【我为什么会是红色的? 】
【我也是红色的啊,不,头是红色的,身上是白色的。】
这熟悉的话令祁钰豁然睁开眼,眼前仿佛还能看见那个扮男装的女子红着脸搂他入怀...
他失了往日的冷淡,几乎是迫切出声,“停下!”
马车还在动,他却已经走到了车门口,夜九被自家侯爷吓了一跳,忙驱使车夫停下马车。
他惊讶地扶住站不稳的侯爷,“侯爷有何事?”
祁钰不理会他,径直掀开帘子走了出去。高贵华服的矜贵男子立于马车上,高出众人许多,他眼带急色地俯视着周遭所有人。
没有。
不是。
祁钰没能找到他心底想要的那个人,他压下萦绕在心头的浮躁,从各处嘈杂的声音中精准而敏锐地找到了刚刚听见的声音的方向。
他的视线落在一处小小的面摊上,那里坐着一名女子,正笑靥如花地与老板娘交谈。
祁钰冷下脸,走下马车,迈开脚往那面摊走去。
夜九见状急忙跳下来跟上去,“侯爷。”
......
乐清正吃着面一边与老板娘交流着菌菇类饭食的经验,她一向喜欢吃,天南地北,最爱鲜味。
她欢快地听着老板娘的做饭经验,甚至打算回了宫贿赂一番御膳房的御厨,让他们给她做几道鲜味菜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