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掩面藏起自己的心绪,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的想法。
周围忽然哗然一片,谢戎不解地抬头去看,只见他们向来嚣张的小陛下,正站在台前,手持玉简,头顶青冠,动作标准地向他们行了一礼。
那是后辈对前辈的敬礼,正是因为知道,他们才会惊讶。陛下,怎么会向他们行这般礼,他们连忙屈身回礼,双膝着地,不敢受了这礼。
只有怔愣的谢戎看见陛下直起腰冲自己无声地张了张口。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后,谢戎几乎是一瞬间就红了眼眶,等他缓过神来,陛下早已移开视线。
他也垂眸不再言语。
就在众人纷纷跪地时,台下风云乍变,一道杀猪般的叫喊从一个青色官袍的胖官员嘴里发出。
“啊啊啊啊啊!!!”随后便没了生息。
众人疑惑看去,只见那人瘫软在地,身下流出一滩红色的血水,一把短刀正从他胸口处拔出,始作俑者握着刀把冷冷地看过来。
他穿着禁卫军的衣服,面容普通,丢到人群中一眼找不到的那种长相,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他高举断刃,“杀昏君!灭大周!”
已经有人认出来了,尖叫道:“是南叛军!!!”
众人惶惶不知所措,场下突然冒出许多与他一样的人,从腰间抽出软剑,高举过头顶,“杀昏君!灭大周!”
原本整齐的人群霎时向后退去,那群道貌岸然的朝臣此时连他们最看不起的平民都不如,甚至因为躲闪不及手脚并用,狼狈至极。
祁蕴惊疑不定,怎么会来得这般快?这不是他们约好的时间。
众人纷纷去找谢戎,希望被庇佑,谁知谢戎竟然不见了,他们神色惊慌,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夺去了性命。
有人尖叫,有人惊呼,有人被斩杀,有人正反抗...
尸山遍野,血流成河。
这清明的青玉台,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乐清盘腿高坐在青玉台上,不躲不闪,托腮看着台下的乱象,不时还帮叛军指出一个罪大恶极的臣子。
那叛军杀完那人后愣住,一扭头便盯住了台上的人,那是害的他们背井离乡,妻离子散的罪魁祸首!
他提起刀,气势汹汹地冲台上去,在乐清平静的目光下举起刀,不过,他没能亲手杀了他痛恨的昏君,他被人一脚踹开来,双手被刀死死钉在地上,他痛极,根本无法挣脱。
乐清眼前一闪,元溪已经来到她身前,着急道:“陛下可有伤到?”
乐清望了眼被钉在地上,还死死瞪着她的叛军,摇头,“没有。”
绿腰缩在元溪身后,急的都快哭了,“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乐清冲台下扬了扬下巴,“还不明显吗?有人叛变了,就是为了杀我。”
元溪身体一僵,他牵住乐清的手,“这里不安全,奴带陛下离开。”
乐清没有反抗,被元溪拉着退出了青玉台,因为熟识宫中路一路冲出反叛军的包围,绿腰也紧随其后。
元溪提着刀在前方杀着冲上来的叛军,手下紧紧牵着乐清的手,一刻都不放下。
乐清被元溪掩在背后,看着一波又一波的叛军冲上来,又被一个一个的杀死,因为带着两个人,元溪力有不逮,一时不慎被围上来的人砍伤了左臂。
元溪眉头都不动一下,反手将刀送进了来人的胸膛,在确定他死后,元溪才稍稍松了下肩膀。
绿腰因为惊慌不定没有看见,乐清却看见了元溪血流汩汩的左臂,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到手心,元溪无知无觉,乐清却能感受到那股黏腻的触感缠绕在她的手心。
乐清低头看向元溪与她紧握的手,沉默不语。
元溪一路护着他们,最后进了乐清上朝的金銮殿,他持剑立于门口,直到确认没有人再追上来,他才将沉重的大门关上。
他回头便是站在台阶上的乐清,她正凝眸望着他,眼底带着他不熟悉的情绪。
元溪视线下移,发现乐清右手沾满了鲜血,他心神一颤,连忙上前检查乐清是否受伤。
他焦急地一寸寸划过乐清的身体,仔细看着她身上有没有伤痕。
乐清见他这幅模样,摇摇头,“我没有受伤。”她抬起手,“这血,是你身上的。”
元溪先是松了口气,在听到后面的话时,他眉眼微颤,陛下应该干干净净,不应该染血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