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钰对于他这种自卖自夸的话不做评价,他以手抚额,“万事小心些,不要中了他们的计谋。”
谢霁冲他略扬起下巴,“这就不用你的提醒了。”说完,他便利落转身出了将营。
祁钰在谢霁出去后唤来下属,“去将南主请来。”
下属听了吩咐后很快就出去了。
屋内只剩祁钰一人,他目光掠过桌面时触及上方的朱红色印泥,原本带着几分危险的目光忽然染上些暖色。他有些愣神,伸手从屉子内拿出一个锦囊,黑面描金的锦布,他松开抽带,里面露出一枚小小的印章。
他拿出印章,将刻有名字的那面印在掌心,紧紧握在手里,仿佛将它印在心间。
营帐内除了他再无旁人,也就无人能看见他们平日矜贵清冷的军师情绪这般外露的模样,他细细摩挲着印章上的花纹,心底流出一股莫名的情愫。
他好像有些想她了。
祁钰想到她的样子,唇边溢出轻笑,在无人的营帐内四散开来。
就快了。
祁钰这样想着。
门外忽然传来一道清泠的声音,“何事需要我亲来?”
祁钰被打断思绪,他收好了手中的印章,径直起身为进来的人行了一礼,“南主。”
南若厘原本正在研发水泥,被祁钰派人从‘实验室’捉出来,身上的衣物还带着些泥点子,她也不在意,道:“到底何事?”
祁钰行过礼后也不再拘谨,面对这位曾经的情敌现在的主公,他没有不满,反而对她那些利国利民的举措感到十分敬佩。他与她也没了以前的针锋相对,只是在相处时互相仍然有几分不怀好意。
他平湖般的眼睛掠过南若厘衣角的泥渍,平静道:“谢霁刚刚来了一趟,言及在战场时过于顺利,猜测京城那方也许有计谋,南主可要暂缓计划?”
他目不斜视,好似真的是一个为主上着想的军师。
南若厘抬眸,“暂缓?”视线触及祁钰平静的眼眸,“你可不想暂缓吧。”
祁钰并不反驳,南若厘轻笑,而后笑容变得泠泠,“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无所遁形。”
“既然他们想来,那便与他们打。”南若厘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出了营帐。
祁钰目送南若厘出了营帐,垂眸默了一瞬,目光落在桌面黑色的锦囊上。
那里面藏着一枚刻满女子情愫的印章。
作为军师,该禀报主上的他已经禀报了,主上不听,那是她的事,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就快见到她了。
祁钰将锦囊放进抽屉里,轻轻地将它藏了起来。
好似他无人知晓的心,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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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若厘出了祁钰的营帐后,一路都在纠结着要不要将火药研发出来。
火药确实是利器,在于敌军抗争时无往不利,可火药杀伤力太大,容易波及无辜百姓,尸横遍野,实在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
她脑中想着这件事,有些忽视脚下,可她却稳稳地走着,没有被绊倒的迹象。军营里的人见了她都自动退让,显然已经熟悉了自家主上这幅飘忽的模样。
在经过一个被士兵围起的营帐时,身侧有人忽然叫住了她,“南小姐。”
南若厘早已习惯男装,在军营别人就算知道她是女子也只会叫她‘南主’,很久没有人这般叫她。
她转头看向营帐口,那里站着一个面容凶狠的大汉,身上穿的是大周的甲胄,那甲胄只有两层铁甲护身,没有她改良过的软皮甲胄耐寒耐伤。
南若厘视线停留在他身上,“何事?”
那大汉道:“你可是南棠那个老匹夫的闺女?”
南若厘听了这句话,反倒起了兴趣,骂南棠?好样的。
她好心情地靠近他,在大汉吃惊的目光下掀帘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一个面目慈和的儒雅中年男子,见她走进来眼里带了几分惊讶,在看见她后面一脸迷茫的大汉后,他微微一笑,稳声道:“可有吓到?”
南若厘一撩衣摆,坐在了儒雅男子对面,径直道:“你们认识我?”
儒雅男子道:“你小时见过一次,当时你跟着南棠进宫,长得玉雪可爱,还被陛下捏了一把脸颊,软糯非常。”
南若厘扬眉,“这你都记得?”‘南若厘’当时应该才五六岁吧?他居然会记得一个小姑娘的脸?
儒雅男子但笑不语,道:“南主有意于大位?”
南若厘看向他的眼睛,男子面对南若厘的视线面不改色,她道:“我做的这些还不明显吗?”
儒雅男子颔首,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南主可会杀战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