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洵见她咳嗽不止,忙将刚系到乐清腰间的香囊扯下,往乐清鼻尖递,试图令她缓解这阵咳嗽。
指尖的香囊却被眼前人一把挥落在地,他下意识去看乐清。
只见她半捂住唇,脸上满是笑,细看下来,却能看见她眼底带着的冷漠与讽刺,她还在笑,声音却冷如寒冰。
“我要死了。”
“你记着,是你害的。”
晏子洵眼神剧变,他上前拉住乐清的手,乐清如何使劲都无法挣脱,还是被他捉住手腕,强硬地压下来。
乐清也不挣扎了,只喘着气看他,眼睛流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戏谑。
任你如何神通广大,任你神医威名四海皆知,你还是救不回来你的爱人。
你只能静静地等着,等着她死,等她血液干枯身躯冰冷。你再无能哭号,伤心欲绝,都无用。
因为是你,亲手杀死她。
这是她为晏子洵定好的结局。
一早就是。
晏子洵却在为乐清诊脉时忽的沉下脸,面色阴沉得不似以往温和,令人见之惊颤,不敢靠近。
他强压下内心的狂躁,声音里听出他的怒意,“谁给你下的毒?”如此霸道的毒,他从未见过,也不敢断言他能解。
谁?谁给她下的毒?
晏子洵内心无限愤怒,他才刚想与她白头偕老,她怎么能死?
乐清忽的凑近,眼底笑意与讥讽同存,声音清冷,却仿佛蛇蝎贴面,“是你啊。”
晏子洵被这句话震在原地,久久不动。
“是你,是你给我下的毒,是你要我的命,是你想亲手杀了我。”
“这一切,不都是你安排的吗?”
乐清瞧着晏子洵几乎要碎裂的眼神,缓缓吐露出令他崩溃的话来。
晏子洵紧紧咬着牙,“我...什么时候...给你下毒了?”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乐清却不肯给他这丝希望,她擦去唇边溢出的鲜血,漫不经心道:“不是你亲手给我的香囊吗?”
她轻瞥一眼晏子洵,“你可不要告诉我,你袖子里的旧香囊真的只有缓解头疼的作用。”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令晏子洵如坠深渊。
她...都知道?
晏子洵双腿忽然有些不稳,他往后退了一步,不得不用手撑着桌面令他站直。
他望着乐清无情的脸,“我...”他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面对在他心间缠绕数年的人,晏子洵轻声道:“我...确实给你下了毒。”
“可你身体里的毒,远比我下的要猛烈。”晏子洵勉强道。
见晏子洵不否认,乐清冷笑道:“朕是皇帝,觊觎朕龙椅的人数不胜数,南叛军、平阳候、太后,他们哪个不想要朕的命?你那香囊,刚好是最后一剂毒药,几乎要了朕的命...不...”她想起了什么,又否定了自己刚刚的话。
站在云台上,俯视着表情狼狈的晏子洵,“是已经要了我的命。”
“晏子洵,我快死了...”
她这么说着。
她要死了...不,不可以,不可以!
晏子洵突然惊醒,“不可以!”
他猛地抬头看向乐清,眼底迸发出巨大的光芒,“我是神医,我可以救你,我可以。”
他低头找着自己的药匣,口中不断重复着,“我可以的,我可以。”
乐清冷眼旁观着他无用的动作,在他跌跌撞撞走向她时,并没有阻挡他意欲诊脉的动作,因为她知道,他所有付出都是徒劳的。
空气中流淌着焦躁的因子,乐清盯着眼神趋于慌乱的晏子洵,掀唇吐露着恶毒的话语。
“你真是我见过最狠毒的人,一边说爱我,一边想要我的命,你这爱可真廉价。”
她越说一字,晏子洵的脸便白一分,眼见晏子洵手指都在颤抖,乐清还是不放过他,“我可真是害怕,像你这样一个人待在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了我一刀,那我的命不就没了?”
她又笑了下,“瞧我在说什么?我不是已经要死了吗?还担心什么?”乐清偏头好像有些懊恼自己说的话。
她抬眸瞥向晏子洵近乎苍白的脸庞,心中微顿,又阖眸道:“看在你帮我隐瞒身份的份上,我不杀你,你走吧。”
晏子洵越探脉越觉心慌,在听到这句话时,他忽地僵住,“你...要赶我走?”
乐清不看他,冷言道:“不杀你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