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看来得在医院度过,时忧估摸着他们只能在输液室休息,谁知穆嘉翊动用钞能力要了间空病房,比她想象得要舒坦得多。
等到时忧出门给他们买点粥作为夜宵,房间里只剩下易驰生和穆嘉翊两个人。
似乎又回到了刚才在出租车时的状态,两个少年分别躺在房间两端的病床上,要么玩手机,要么闭着眼睛休息,谁也没搭理谁,中间的走道仿佛隔着道银河。
良久,易驰生掀起眼皮,侧头看了旁边病床一瞬,很快又收回目光。
“……谢了。”他语气有些别扭地开口。
刚刚时忧凑在他耳边说,今天是穆嘉翊带她来训练室的。
不管是是否出于自愿,他都帮了他。
“小事。”穆嘉翊放下手机,这会儿也没有针锋相对的姿态,反倒轻笑,“我之前态度也挺冲。”
末了,又意味深长补上一句,“今天是我要谢你。”
“什么意思?”易驰生没反应过来。
“没别的。”穆嘉翊无所谓地勾了勾嘴角,饶有兴味朝他扬了扬下巴,“要不你喊我声哥,咱们之间的事儿算是过了。”
易驰生一下子听懂了,一下子坐起身,“你想做我哥?你他妈不是直接想当我姐夫吧?”
“也行。”
“行个屁!”易驰生已经恢复了一点,身体状况好多了,“腾”地一下从床上站起来,试图从海拔上展露优势。
他皱着眉,轻呵一声,“你就死了这条心,我姐不喜欢你!”
易驰生从小和时忧一起长大,他姐对于父母长辈之间的事情格外早熟,在感情上却是个没开化的。
在她身边,异性朋友比同性朋友一点也没少,直接导致以前班上喜欢她的男生全憋成了暗恋,就是担心最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时忧不喜欢穆嘉翊,准确的说是现在完全不会考虑感情方面的事情。
易驰生捏着病床上的枕头,手指深深地陷下去,开口的时候也力道分明,“我先前是看错了,才让你照顾我姐。”
“早知道你对她有歪心思,我在学校自个儿保护她……”
“有意思。”穆嘉翊倏然笑了,没输液的那只手搭在后颈,活动了一下脖子,慢条斯理反问,“你怎么保护?”
易驰生一噎,穆嘉翊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裸露在外的伤,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带上了实感的温度,凉得过外面的夜色。
“是和体育队那几个打的吧。”他淡淡地下了这个结论,语气笃定得没带半点疑问。
“这一次,他们是在背地里议论她。”穆嘉翊收敛笑意,“下一次会怎么样,你我都不能保证。”
“但我能明确告诉你的是,在这个学校,我招惹的事比你少得多。”
穆嘉翊就是这样一个人,“阎王”的声名在外,但除非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犯贱,他从不主动惹事闹事。
也正因为如此,没什么人敢送死找他的麻烦。
“就算惹上了,”穆嘉翊不疾不徐道出最后一种情况,稍稍抬了下眉尾,音色散漫,“在这个学校,我比你更能横着走。”
断眉少年坐在病床上,眼底似含轻蔑又无畏的笑意,姿势闲适随意,即使是昂首看他也输不了气势,反而更显镇定自如。
易驰生咬了咬后槽牙,眯起眼,吊针的束缚让他没办法再走近威胁。
但他心里的答案已经很明显地告诉他,穆嘉翊说得没错。
时忧待在他身边才最安全,他反驳不了这个事实。
但穆嘉翊特么的——
易驰生掀眼看去,对上少年好整以暇的一双眸子,似乎是在挑衅自己的无可奈何。
短短半分钟,时忧未来两年一点一点落入这人的圈套里的情景已经完完整整在易驰生脑海里浮现出来。
我他妈的。
难不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姐被……
易驰生气极反笑,突然把手里的抱枕砸过去,“我早就说了你这种禽兽不安什么好心——”
“砰”的一声开门打断房间内的对话,时忧提着粥聪外面回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她的表情从震惊到疑惑,最后清丽漂亮的眉眼压下来,染上了愠怒的神采。
“易驰生——!”
“你为什么要欺负穆嘉翊!”
易驰生:“?”
卧槽?
已经开始了?
他就这么失去地位了?
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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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城的天气同两个少年的身体一齐好转。
回到学校这天,易驰生的精神已经恢复得不错,他训练热身的时候觉得自己都能一拳打倒两个穆嘉翊。
但是只能嘴上说说。
自从那天过后,他知道穆嘉翊对他姐的贼心之后——
他无时无刻不在摩拳擦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