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穆嘉翊含笑的目光,她还是有些犹豫,“这个……”
“她不吃你就别逼她吃呗。”易驰生这会儿在旁边不耐烦地插话。
“我逼她了么。”穆嘉翊轻哂,反倒问易驰生,“你也来点儿?”
“我吃个屁。”易驰生拒绝。
大家没想到这两人能在这件事上差点吵起来,时忧看着更加紧张的氛围,实在头疼。
“你们干什么啊,”她尤其瞪了易驰生一眼,“你能不能好好讲话?”
“尝尝就尝尝呗,又不会少块肉。”她在蘸料区加了点折耳根,分给了易驰生一点,“你也试试。”
鱼腥草还是草如其名,腥得很,时忧吃下去一口,白净的脸蛋皱成一团,艰难的吞咽下去,这才点评道,“能吃,但怪怪的。”
接着,在时忧好奇且期待的目光下,易驰生不情不愿夹了一筷子。
他咀嚼两下,很快吃完,全程没皱一下眉头。
穆嘉翊观察着他的表情,戏谑道:“如何?”
沉默两秒,易驰生轻哼两声,“不怎么样,难吃。”
他说谎的神态很不熟练,不光是穆嘉翊这种口是心非的老手,就连最不了解他的宋熙西都能看出来易驰生在嘴硬。
穆嘉翊这会儿扯出了一个笑,跨步离开板凳,去蘸料区装了一蘸碟的折耳根,放在他面前,不留情面地戳穿,“喜欢就多吃点。”
易驰生憋红了脸:“……”
我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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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一点一点暗淡下去,夜幕四垂,星光寥落,唯有一轮圆月清凌凌地挂在天边。
过了饭点,露天火锅店里依旧人声鼎沸,闷热的夏夜里,火锅蒸腾出不明显的白气,瞬间又被阵阵凉爽的江风吹散。
似乎因为这盘折耳根,时忧旁边的两个人气氛终于和缓了些。
又或许是因为被蒋纠劝着喝啤酒的易驰生也有些上头了,那点别扭劲儿收敛得一干二净,都开始夸今天穆嘉翊压哨绝杀的那个三分球多牛逼。
蒋纠是真的有点醉了,跌跌撞撞去找厕所的时候摔了一跤,跑过来哭天喊地般叫疼。
宋熙西被吵得太阳穴直跳,想起来这家伙要是喝醉了不敢回家,就得在隔壁她家的阳台将就一夜,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都告诉你别喝了!”
蒋纠绝对是她见过最菜的男生,吃不了辣、喝不了酒,还特喜欢逞能,真以为自己能拦这个瓷器活。
眼见着郁风林同样忍无可忍,起身陪他重新去找厕所,宋熙西也不用在这儿装乖了。
她刚打算和时忧吐槽几句,结果发现她正凑在穆嘉翊边上,看他玩开心消消乐。
“不要不要,这五个可以连一线,能凑一个彩虹鸡呢!”
“……这特么叫魔力鸟。”
“哎呀,不就是一个紫不溜秋的凤凰嘛,你再不听我的这局又过不了!”
奇奇怪怪的音效声此起彼伏地在耳边响起,临江的晚风吹动少男少女的头发,一个漆黑似墨,融在他们身后远阔的夜空,一个深棕带卷,说话的时候马尾都跟着晃。
穆嘉翊前额的碎发被悉数掀起,看向时忧时还是惯有的那副不耐烦表情。
——但却又略有不同。
仿佛带了点放纵和默许。
在时忧转过来之前,宋熙西算是和穆嘉翊关系最近的女生。
倒不仅仅是因为她和蒋纠青梅竹马的缘故。
高一刚开学,后山那个篮球场还没成为他们的专属,穆嘉翊一般是在学校体育馆的场地打球。
有时候出的汗多,会借用学校一间老旧失修的休息室换衣服。
他那时不知道房间里的窗户能被人从外面推开,更不知道会有对他爱慕到疯狂的女生在他换衣服的时候偷拍。
很巧的是,第一次作案现场就被宋熙西发现了。
她揭发得很利落,把那个女生的不要脸传得沸沸扬扬。
又因为太不留情面了,自此学校里也很少有女生和她走在一起。
穆嘉翊和她道过谢,关系也相对好一些。
与其说把她当朋友,倒不如说是把她当兄弟。
那他……对于时忧呢?
宋熙西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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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天坝坝的另一边。
“你觉不觉得阿翊对时忧很特别?”
解决完三急问题的蒋纠被郁风林拉在看台上吹风醒酒,突然听身边人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他还是有些晕,目光都聚集不了他们那桌的方向,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迷迷瞪瞪答,“……啊,阿翊和时忧喝太饱?”
“……”
面对眼前这个醉鬼,郁风林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但不妨碍他继续开口,“那你觉不觉得,阿翊和一开始的易驰生很像?”
蒋纠这会儿听清楚了,“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