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忧脑袋一轰, 往后退了点, 被子拉上来遮住一半的脸。
只留一双水眸,震惊又无措地瞧着他, “你干什么?”
穆嘉翊愣住, 表情微变, 手撑在床边,像是在思考。
过了半晌才得出一个结论,不可置信地问,“你忘了?”
时忧大概知道昨天晚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慢吞吞地坐起身,打破这个尴尬的姿势。
然后点头,“……记不起来了。”
“但——”她上下打量一身家居服的他,天马行空地设想昨晚的一切,最后甚至有些崩溃,“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种程度吧?”
她简直欲哭无泪。
事情发展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穆嘉翊终于直起身子,拉开距离。
点漆黑眸失去光彩,毫无情绪地打量过来,他抱着臂倚在墙边,冷哼一声,没做解释,“先吃早餐。”
他转身就走,熟悉得仿佛是在自己家里。
时忧摸不着头脑,心情复杂地去洗漱。
走到洗漱间里,对着镜子看满脸疑惑的自己。
电光火石之间,记忆被带出来一点——
她醉得迷糊,沉沉地睡过去了,又被穆嘉翊好言好语拉起来,硬生生把她弄清醒,塞到浴室里去洗澡。
时忧只记得这一个小片段。
因为只有这段时间是稍微清醒点的。
可在此之前和在此之后都发生了什么。
她头皮发麻,记忆中竟然存在了两片空白。
穆嘉翊的催促声再次传来,时忧这才慌乱收拾好出了房间。
餐桌上摆了口味截然不同的两碗面,他竟然还记得她早上只吃清淡,做了碗清汤的,没加辣,配菜和碎肉倒是放了很多。
而他还是同从前一样,口味比较重,冰箱里那瓶老干妈被他找了出来,给自己加了不少。
时忧尴尬地道了声谢,试图让他们之间保持礼貌的距离。
末了,又小声嘀咕,“我家应该没面吧?”
“你还知道啊。”穆嘉翊凉凉地接过话,“冰箱几乎是空的,就剩了瓶老干妈,杵在这儿全当摆设了。”
“菜和面是我下去买的,包括我这身衣服——至于你的,我废了好大力气把你叫醒来换的。”他说到这儿,意味深长地停顿下来,看着她,“这儿我可得解释清楚,免得某些人以为我趁人之危。”
时忧温吞“噢”了一声,摸摸鼻尖,眼睫微垂,“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不会怎么样的。”
穆嘉翊在这一刻被噎得说不出话,筷子停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不是,你现在忘得一干二净了,就给我发好人卡了?”他几乎被气笑了。
时忧尴尬地抬起脸看他:“你不是说……没对我怎么样吗?”
“……”穆嘉翊头疼得要命,一字一顿咬着牙,“所以,你就没考虑过,你会对我怎么样?”
他这副模样十足像是被毁了清白的黄花大闺女,时忧又想笑又无措。
她一个醉鬼,跳起来还没他高,力气小得可怜,穆嘉翊全程清醒,能被她占什么便宜。
时忧不信,安安静静吃着面。
穆嘉翊气得不轻。
一顿气氛微妙的早餐总算过去,穆嘉翊不搭理她,却端起碗筷起身,作势去厨房洗碗。
时忧过意不去,主动抢过来,试探着开口,“都快九点了,你不上班?”
她昨天听到他们团队的内部安排,明天也是有任务要拍的。
穆嘉翊每天这么忙,现在干嘛还待在这里。
他听完这句话,手上的力道松了,溢出声冷笑,“你赶我走?”
时忧眨了眨眼,没说话。沉默是最好的回答,穆嘉翊无可奈何,去她隔壁房间把衣服换回来。
等他收拾的这段时间,她已经迅速把零星两份碗筷洗碗。
穆嘉翊的声音又从她身后传来,他站在门口,“记得把密码换了,四个一,很容易破译。”
时忧惊讶,语调起伏跌宕,“你怎么知道?”
“……”
穆嘉翊那一刻心碎得稀巴烂,觉得自己太特么惨了。
从昨晚到现在,心情和坐过山车一样跌宕起伏。
知道时忧没对象之后,整个人像是从山谷里爬出来终于窥见亮光,所有隐忍和克制都一并打破,恨不得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永远不撒手。
确保了这一点,问题就变得迎刃而解,他极小心得对待她,压抑着内心的欢喜,不敢趁她喝醉做一些可能让她生气的事情。
任劳任怨把这个小醉鬼送回家,陪她说话,帮她换鞋,直到她始料未及地亲上来——
巨大的惊喜砸中他,穆嘉翊没想到今晚能过得这么开心。
是不是意味着,时忧还喜欢他,还愿意亲近他,不会再和他分开,也不会再和他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