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很小,时忧继哥于斯盛高中并非在港城读的,而是很凑巧地和祝澄他们同校。因而,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关系网络的闭环。
笼络这两个人的人心,约等于拿下了时忧哥哥,再四舍五入一下,他的“漫漫追时忧路”马上就能迎来终点。
设想一下未来,梁照野在心里暗喜,又好言好语哄着时忧,“反正不会在你面前抽烟嘛,我知道,女孩子不爱闻烟味。”
时忧别过脸看窗外,撇了撇嘴。
“有的男生也不爱闻烟味。”
她执拗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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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忧回家之后同纪录片制片组联系上,对方发过来第一期的台本,足足五个文件,总共一两万字需要进行中译英。
好在剧组还在拍摄接下来的几期,给她商定的时间还比较充裕。
这是渝城电视台自制的城市纪录片,名为《渝城新视界》,意在展露近年来城市的发展风貌及人文风光。
时忧能顺利接到这个项目,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导演看中她是渝城人,对本地方言更加知晓,到时候翻译的时候也更加顺畅。
——但说实话。
除了当初在恭益待的那几年,听了一些大家骂人时的地方话,她对这个地方的语言简直一无所知。
不敢打肿脸充胖子,时忧一回到新住所就开始马不停蹄学习相关资料。
或许是这几天的状态太差,闷在家工作了几天,作息简直变得一团糟,昼夜颠倒,三餐错乱,除了梁照野和祝澄他们偶尔会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她同外界像是彻底断联一般。
明明在这个城市有那么多的经历和过往,认识那么多曾经交好的同学和伙伴,如今还是要如同异乡人一般生活。
时忧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睡不着觉。
辗转反侧好久,再次醒来竟是傍晚。
她深呼吸,干脆起床收拾了一下,出门觅食。
时忧其实不饿,就是单纯觉得自己应该出门走走。
漫无目的地逛了会儿,手机收到一条转账,来自于斯盛。
「换工作也不说一声,别饿着。」
自从高考后大吵一架,两个人就冷战了好久。
本来就不是什么血浓于水的兄妹,关系变得更僵。
缓和的契机是因为时忧的主动示好。
在知道自己去不了北京之后,她曲线救国地产生了另一个主意——于斯盛马上就要赴京读大学,如果穆嘉翊顺利考上了京航,她可以拜托这位哥哥找一找他。
因而,两个人又很莫名地和好了。
时忧尽可能地把自己能描述出来的都告诉他,可是于斯盛最后也没带来一个好消息。
渐渐的,时忧也把这个想法埋在心里。
她没以前那么殷勤,兄妹俩关系又淡了点。
于斯盛不知道时忧还藏着遗憾,只是感觉自己看不懂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物质上给她多一点帮助,正如今天这一万块钱。
时忧打着字,啧啧感叹,「我是辞职,又不是失业。」
于斯盛:「拿着吧,你本来就不要爸妈钱了。」
时忧盯着手机看了会儿,欣然接受,「行,于老板大气。」
结束聊天之后,她望着霞光万道的天空,莫名红了眼眶。
她这些年不敢和于斯盛过多联络的原因,其实很大一部分在于,她怕联想到易驰生。
虽然兄妹和姐弟的相处方式又很大不同,但多多少少还是能在他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
时忧的心在颤抖。
一个想法很突兀地冒出来。
要不要去找一下易驰生呢?
她不敢找穆嘉翊,怕他有了新的感情。
但关于易驰生,是不是可以大胆一点。
脑海里的小人在打架,可是脚步却很诚实。
这条路是她在整个渝城中最熟悉的路,是她曾经住了八九个月之久的家。
经过筒子楼前那条长楼梯时,穆嘉翊把昂贵的羊绒围巾系在她脖颈间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那条围巾,几乎是时忧这么多年唯一的牵挂。
照片被扬手一掷,勿忘我死在了盛夏。
只有那条围巾,沉默地陪伴她一年又一年,告诉时忧曾经的美好并非她臆想出来的幻境。
时忧轻轻抽气,平复好心情。
这么多年过去,渝城的贫富差距仍然存在,最直接的证明就是这栋穷困破败的筒子楼还艰难地夹杂在高楼大厦中。
居民似乎已经换了一波,都是时忧不熟悉的面孔。
时忧忐忑地走到那扇最熟悉的门前。
她不确定易驰生是否还住在这里。
刚到港城的那几天,她所有的联系方式被妈妈强制要求换掉。
但也从她口中听到了一些渝城的事情。
离婚有条不紊地办理,易保万死性不改再次酒驾,最后竟然是被易驰生给举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