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最后回应她一次吗?你们有好好道别吗?
跳到ending部分沈钦已经满头是汗,和林嘉木摆完最后的造型,他再抬眼一看,郭雯雯已经不见了。而台下空位上,她的伙伴们也很茫然。她是小五,台下她的二、四、六、七几位朋友面面相觑,互相看了看对方,又都默契地摇着头。
小五呢?怎么不见了?
她还会回来吗?不对——她去哪里了?
跳舞就是她的夙愿?她跳得真好,以后都看不到了吗……
演出结束,沈钦脱了外衫拉上林嘉木趁乱冲了出去,里面主持人还在主持最后一项寄托哀思的活动,外面没什么人。方校长从校门的方向走过来,见了两人还吓得脚下一跳,拍着胸口说:“你们怎么这造型就出来了?!”
沈钦急问:“她知道吗?知道是郭雯雯吗?”
方校长摇摇头:“不知道她知不知道,看到最后一幕,你们谢幕前她就走了。”
“我看到她比划这个动作,”沈钦把在舞台边上看到的手势重复一遍,又问:“这是什么意思方校长您知道吗?”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我看不懂手语。”方校长叹了口气,“她妈妈以前是舞蹈演员,后来发生车祸,听力永久丧失,她的家庭情况……爸爸虽然是个音乐老师,还比较能挣钱,但是重男轻女,妈妈车祸之后身体不好生不了二胎,两人经常因为郭雯雯的教育问题吵架。
“郭雯雯后来学跳舞的学费全都是她妈妈负责的,她爸爸的意思是女儿迟早都要嫁人,就不花那么多心思那么多钱在身上了。”
方校长看着陆续从演员通道出来的几个女孩子,又惆怅地说:“知道和不知道她都会遗憾吧,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她一定会非常自责,这种遗憾是……永远都无法被弥补的。”
人潮散去,沈钦和林嘉木逆着人群往大礼堂走,在门口碰到了蹲地上伤心抽泣的徐书月。元润手足无措地拿着一包纸巾站在旁边,原地踱几步又蹲下,轻轻拍着她的肩。
沈钦和林嘉木对视一眼,他把元润拉起来小声问:“她怎么了?”
“她说你们刚刚那个动作,就是跳舞那个,那个那个——”元润尝试复制,但沈钦看出来他失败了。
最后元润只无奈道:“就那些动作,月月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来了?沈钦眼睛一亮,又问:“她看得懂?”
徐书月擦擦眼泪站起来,满脸都是泪痕,说:“你们那舞蹈动作里不是有手语吗?我看得懂一些,那说的是‘再见,妈妈,我爱你,妈妈’,你们自己编排的还不知道啊?”
“那这个呢?这个动作……”沈钦比划着比划着,眉头皱起来,有些为难地说:“好像是这样,不知道标不标准——这是什么意思?”
徐书月跟着重复了一遍,把动作还原得更标准了一些,做完了然道:“这是‘我也爱你,再见,亲爱的女儿’的意思。”
再见,妈妈,我爱你,妈妈。
我也爱你,再见,亲爱的女儿。
……
沈钦喃喃着把这两句话重复了两遍,出神地看向不远处的张幼安。说不上来她那是迷茫还是懵懂,她向四周张望,也不知道在找寻什么。沈钦缓步朝她走过去,跟随她的脚步渐渐远离了喧闹的人群。
他知道林嘉木正默默跟着,其他人都忙着自己事,他也就放心让他跟着。他们一直走到小树林——就是林梦槐弄丢校服的小树林,也是林嘉木看到蒋秋婷和另一个女孩“惊世骇俗”的行为的树林。
在树林里走了几步张幼安突然驻足不前,有一只萤火虫向她飞来。
沈钦仔细一看,那萤火虫又不太像萤火虫。它的全身都在发光,也没有振动的翅膀——它原来不是萤火虫。那它是什么?
林嘉木并肩站在他旁边,低声问:“这就是你帮她找到的东西吗?”
那光点慢慢长成一团,离张幼安越来越近。
“是她的灵魂吗?”林嘉木又道。
……是她的灵魂,也是她最宝贵的“好胜心”。
张幼安没有好胜心怎么还能叫张幼安?沈钦忍不住想,她以前没学会怎么保护自己的好胜心,被坏人利用而受到了不该承受的惩罚,如今它回来了,她终于又鲜活热烈起来,以后还是那个喜欢打抱不平、坚持原则己见的高中生。
沉默中,他听到林嘉木的轻声提醒:“待会儿怎么跟她解释,你想好了吗?”
“应该不用解释。”沈钦上前一步,看着那团光进入张幼安的身体,笑笑说:“这事也解释不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嘉木未置可否,只是同样小声地问:“接下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