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多做了一些绿豆糕……所以就想着拿来一些,”傅棠雪并没有吝啬她假面的微笑,“姐姐,你不会嫌弃吧?”
往日这个时候的傅斐早该跳脚了。
甚至恨不得直接把“嫌弃”两个字宣之于口。
然而,今天的傅斐却说,“你们大晚上风尘仆仆赶过来,也不容易,你们把绿豆糕还是什么的留下来算了。”
语气里隐约听得出一丝嫌恶,但整体而言,并不能让人找到瑕疵。
可能是说话做事的风格恍然大变,这倒让傅棠雪不知作何反应了,她那拘谨的亲妈也以为送完了绿豆糕便大功告成了,似乎一秒也不想要在这个地方多留。
却不知,整个傅宅原本就应该是她们名下的地产。
回过神来的傅棠雪笑道,“这样怕是不大好吧,我们还没有见到你的父母,我当然相信傅斐你为人的品性,断断做不出把这新鲜出炉的绿豆糕扔到垃圾桶的事,但我总要见到大伯和伯母两人才能安心。”
嘴上字字说着“我相信你的为人”,实际上却快要把对她的猜忌和怀疑放到明面上了。
而她分明什么还没做呢,这“扔亲戚家礼物”的罪名已经扣到她头上了。
傅斐终于知道她有多少次无知地陷入傅棠雪一早挖好的陷阱了。
而正在二楼起居室旁观着一切正要下楼的江漪却被男人一把拉住了。
“怎么,你很担心?”
男人声线低沉。
江漪坦言:“傅斐这孩子确实不让人放心。”
“可你总要学会放手的,如果她是风筝,你不能总抓紧那根线,这样一来,傅斐是飞不高的。”男人极少像这样颇有耐心地解释其一件事,他俯身,视线游离在离自己不远的起居室茶几上,一手玩弄着眼前价值不菲的茶宠。
江漪并没有反驳,她对傅司渭这会儿正常不过的教育观很是认同。
她借着光线造成的不同视角,与傅司渭一起躲在暗处看自己的女儿如何打发走难搞的客人,虽然心底或许一直有个声音说着这叫“袖手旁观”,但她渐渐也从傅司渭那里学来了这就是孩子成长必经之路,并美曰其名是他们教育的手段。
他们可不会承认,做父母的,也有想要摆脱这家人、耳根子清净些的事实。
她听着傅斐的话变得愈发沉稳,应对的时候最起码也没了情绪的起伏。
“我的父母有他们各自的事业,这个点也都早早入睡了,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的这份绿豆糕,要不明天再过来送一趟?”
这话说得轻飘飘的,就好像在嘲讽傅棠雪这份礼物的毫无价值。
这让傅棠雪如何可以忍耐有一天傅斐以另一种方式“羞辱”他们一家,而现在的傅斐却又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不端,就连傅棠雪也无法轻易地再度让所有人站在自己这一侧。
一听闻喊她们母女明天再过来,她母亲阮明初腿都发软了。
傅棠雪又怎么舍得再度为难她的妈妈。
不过,她并不打算就这样离场,这会让她在一天之内体验第二次的被冷落,这是她目前绝对不允许的。
于是她心生一计,“堂姐,我想问问你学校里慈善义卖的活动,你还打算参加吗?”
傅斐去年的展品无人问津,这是整个展会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也是傅斐所不愿面对的事,更是傅斐人缘差的真实写照。
傅棠雪本想要她的堂姐认清这个“就算她有所改变,世界上大多数人依旧厌恶她傅大小姐”的事实,却没想过,傅斐并没有她想象中对这件事的敏感,她突然起身,睁大眼珠子,目光烤炙地望向她,“我为什么不呢?”
她一气呵成道,“难道就因为没有人要买我的手工,我就觉得恨不得钻个地洞,觉得自己丢人现眼了?”
“做慈善本身就是一件好事,我愿意去做,”傅斐落下最后一句,“哪怕无人问津。”
她说得那样正直又理所当然,一度令傅棠雪以为站在这里的自己像个小丑,而她自己也知道另外一个事实,如果江漪和傅司渭没有给足傅斐这个底气,或许她一辈子也不会说出这种话来。
第29章
就连江漪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傅斐不应该再参加这种幼稚且无聊的表演, 傅斐却一口答应了下来。
江漪困惑不已。
原书中,傅斐去年因为被嘲笑不上台面,展品迟迟没人拍下而恼羞成怒, 第二年便再也没有上这个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