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十七岁, 一个很微妙的年龄。
介于成熟和不成熟的界限之间, 也即将到达所谓成年的标志了。
她没有理由无时无刻期盼着父母的陪伴, 试图能够在这成长的空间里寻求到自以为是的成果, 从而不必付出任何的代价。
傅斐意识到她即将自己去面对更多的事情。
但也不知道为何,明明自己的父亲常年奔波在外,而母亲一度也对她不闻不问……所以, 她才更想抓住那些能够见面的机会。
但好像又不只是如此。
傅斐脑壳儿疼起来,她不知道是山里的天气夜里转凉了, 还是她极度不适应这张又冷又硬的木板床。
半夜傅斐给冻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打着哈欠, 转身又不可觉察地进入了另一场幻梦当中。
梦里,她睡的环境唯有比眼下更烂。
与她一样不习惯的, 自然还有她的那一位母亲,他们身处一家快捷酒店当中,那里甚至有蟑螂时常神出鬼没。
母亲惊恐地捂住脸。
很不幸,水了个文凭但并没有任何真本事的她根本护不住母亲, 他们一家人费尽心思也找不来一个合格的律师, 替父亲傅司渭辩护。
甚至有人一度舆论都认为他“罪有应得”。
父亲的手腕本就凶狠冷酷, 从来不讲究情面,那些傅家背后的势力早些年被压制惯了,如今已有机会, 他们就算没有这些风吹草动, 早也蠢蠢欲动了。
这个时候别说她和母亲不行了, 就连那个混迹娱乐圈数十年的傅澄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自顾不暇。
那个时候的他们就只会相互埋怨,母亲则是一度得了心脏病。
她原以为事到临头, 不会再有人愿意帮助他们了,没想过一位认识的叔叔跑来了橄榄枝……傅斐一位他们家交上了好运,有人愿意来雪中送炭。
后来才知道那人对母亲的美色垂涎已久,怕不是就想着趁这个机会揩油一把。
傅斐一生好强,但梦到此处的时候,眼泪还是很不经意地打湿了眼眶,她心疼父母……更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愤怒。
是不是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傅氏还不至于要溃散至此;如果她没有保持着她大小姐的傲慢和自我,是不是她也不至于一个愿意伸出援手的朋友也没有?
但就算是再恍惚的梦中,傅斐也比傅澄提前一步地感知到,有些事情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或者说,早就和原本的结局不同了。
比如说,她已经更早地开始努力,可傅奎此处的造谣生事,傅棠雪四处扮演的绿茶……他们却不会因为自己的改变而放弃自己原本的狼子野心。
也是,叔叔脱离傅氏的核心业务这么久,他们这“一家人”又怎么会不恨呢。
傅斐翻了个身,如愿醒过来。
此时,她攥紧了拳头,脸上的表情当然是怒不可遏了,突然回想起这阵子傅澄多的不能更多的电话,傅斐心中好不自觉有了新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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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兄妹通气的时候态度都算不上太好。
傅斐本就是个高冷且傲娇的性子,三言两语的主题当然不是相互抱团取暖的意思,而是立马上来恨不得攻讦对方。
“你还是不是个人?”
“是男人就一直甘心在娱乐圈充当一个可笑的配角?”
傅澄哑然,“好歹我还有个职业,就别提我的妹妹了,她留洋归来,却连个正经工作都找不到。”
傅斐口口声声还在替自己做辩解,“你知道那会儿的就业形势吗?不知道就别逼逼,再说了,你那能算工作吗,我怎么记得你大半年没有通告呢。”
他俩就这么互呛着。
傅澄忍不住感到郁闷,好歹在他醒悟以后,他光想着怎么改变家人,结果这傅斐倒是好,先把责任全权推给自己,骂自己这个做兄长的不得力。
但作为兄长,在这件事上又无可奈何。
怎么就一心一意要演戏,连父亲偌大的公司都不管不顾,岂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他还真懊恼自责一会,这会儿她的妹妹却突然恢复了人性,“我跟你说,傅澄,这些可以是预言,也可以是警告……我想我们可以齐心协力打破这一切。”
如果妹妹一上来就懂事地说这些,傅澄一定会感动坏了的。
但很显然,傅斐并没有。
她一上来先“问候”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