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语气尖酸,用词刻薄,简直要把对其他人的鄙夷写在脸上。
此番举动自然引起众怒,邻里们纷纷开骂,王大娘骂得最凶,叉腰唾道。
“好不要脸!你许家又有甚么?一远亲做了官,与你们有甚相干?狐假虎威罢了!你家叔伯当真那般有本事,怎么不将你们一齐接到余杭郡享福去?你们作甚还在这村里种地?”
一看惹了众怒,许家人特别是那几个男人,纷纷避让,只有许大娘一人在前方叫骂。
“好你个老不羞!我许家再势弱,也好过你家千百倍——”
王大娘的丈夫见状,走上前来,将锄头往地上重重一杵,瞪眼怒道。
“你再骂我家娘子试试看!”
许家男人们继续后退,妇人一噎,显然不敢和身强力壮的男人叫板,于是又将矛头对准了杨宇,尖叫着骂道。
“可了不得了!大家来看看,一个心是黑的、臭的的外来户,竟要在村中充大王,也敢跟我们大户叫板!村长呢?此等大事,村长也不来管管,我要去找村长评评理……”
话音未落,一个男声喊道:“谁要找我?”
妇人一噎,听见有人叫嚷村长来了,大家纷纷让路,只见黄大郎扶着他爹向这边走来。
黄村长在村中地位颇高,见他来了,大家都不敢再叫嚷,就连许家人也偃旗息鼓,再不敢像刚才那样气焰嚣张了。黄村长环顾四周,板起脸来,严肃道。
“怎么回事?因何事叫嚷喧哗。”
杨宇觉得很不好意思,他来桃花村没少受黄村长照顾,竟又添了这种麻烦,心中过意不去。他忙向黄村长鞠了个躬,语气惭愧道。
“是我家出了些事,跟许家人吵了起来,惊扰了黄村长,实在过意不去。”
黄村长摆摆手,又问道:“这件事,来龙去脉是如何?”
“我来说!”
气不过的王大娘主动站出来,把许家人不让开采青石,到许小郎出言不逊,再到许大娘上门叫骂讹钱一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听罢,黄村长冷笑道。
“我怎么不记得,那处青石矿改姓许了?再过几日,那座山是不是也要姓许了啊!”
许家忌惮黄村长和其背后的宗族势力,战战兢兢,你推我搡,最后还是许大娘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略福了福身,尬笑道。
“我们从未那样说过,怕是被有心之人听了去,一来二去传岔了……那山是村里的山,青石自然是谁想用谁用的,只是要用,也是给咱桃花村人用,他杨家又算什么?”
黄大郎说道:“杨小郎君已在桃花村入籍,此事我是知晓的。”
“哦,此事我们不晓得。”许大娘又说道:“即便如此,这杨家人也欺人太甚,一言不合竟将我儿给打了!黄村长,您身为一村之长,可不能偏袒外人,让咱自家人心寒。”
“这话可说岔了。”黄村长冷笑道:“既然都是桃花村人,哪来的自家外人一说?我办事,乡亲们自然也知晓,向来帮理不帮亲,老朽没有旁的本事,有失公允之事却是不做的。”
杨宇上前一步,不卑不亢道:“我是打了许小郎,但也是他动手在先,我要替我表弟讨回公道。刚才我也说了,要是将人打坏了,要我赔钱我二话不说一句。我也让他找郎中来验伤,他也不肯,这让我怎么办?我诚心实意想在桃花村定居下来,可偏偏有人要将我当做软柿子来捏。我能怎么办?我也不能任人欺负吧。”
黄村长说道:“说得在理。大郎,你去请一位郎中来,当众为许小郎验伤。”
许小郎却无赖道:“当众验伤?那我颜面何存。不行,我不同意!”
一人嘀咕道:“就你还知道要脸呢?真是笑话。”
人群内响起低低的笑声,黄村长咳了一声,问道。
“也罢,许小郎是怎么想的?我也问问你,免得被人说偏袒了谁。”
“怎么说也得赔、赔个上万钱才是……”
黄大郎惊讶道:“万钱?!你想钱想疯了罢!阿爷稍候,我这就去请郎中!”
许大娘急道:“当众扒了我儿的衣衫,还叫他如何做人呢!苍天啊——评评理罢!”
许大娘跳着脚骂个不停,许小郎哀嚎不止,围观的人窃窃私语,现场乱作一团。
杨宇沉默着,忽然指向地上某处,蹦跳起来,失声尖叫道。
“蛇!毒蛇——不好!往那边去了!大家快躲开——”
众人纷纷尖叫跳脚,抬着许小郎的那两个汉子也两手一松,许小郎直接翻倒在了地上。下一秒,他原地跳起,一蹦三尺高,动作灵活,叫嚷道!
“蛇!快将它赶走,母亲快救我——”
王大娘哂笑:“呦,好利索的手脚!这哪里像是被打坏了的?我看郎中也不必去请了。”